第 33 章 荒腔走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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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毓觉得舒凝妙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改变既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去,也没有朝着坏的方向去,只是让他觉得奇怪。

    他和舒凝妙身高还没餐桌高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舒凝妙一直以来的态度可以说是闲适——拥有令人羡慕嫉妒的地位和遗产,她没有什么欲望需要摆在表面,因为往往还没有显露出来就已经达成了。

    可她现在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就像在警惕着……随时会有人出现在她背后捅她一刀。

    哪怕是他靠近她,她的手臂肌肉也会无声绷紧。

    是上次高架桥事故留下的后遗症?

    他合上客室的门,放轻声音:“是我。”

    “你来早了。”舒凝妙将手重新叠放在膝盖上:“我还没换衣服。”

    “母亲让我来看看你化好了没有。”时毓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她给你选了几件裙子。”

    “等等啊,马上好!”化妆师弯曲着食指和拇指抬起她的脸,左右端详,还不忘夸一句:“好了好了,舒小姐皮肤真不错。”

    化妆师手脚利落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迅速退出了客室把空间留给了自家小少爷。

    舒凝妙倚在椅子上回头看他,花了一个下午工夫卷头发、做造型,用一整套的新款蓝宝石首饰装配,和以前随意垂下的长发不同,精心地设计出看似随意的弧度。

    精美的首饰衬托的不是她的漂亮,反而突出了一种生机勃勃的野性。这张脸上杏仁型的红褐眼眸,冷漠的神情与完美无瑕的造型形成强烈冲击。

    也让时毓一眼就看见了她耳边不配套的耳饰。

    她戴了全套的首饰,唯独其中的蓝宝石滚钻耳环放在桌子上,她戴的是一对简单的珍珠耳环。

    时毓走到她身边,拿起其中一只放在她耳边,眼角微微上挑:“不好看吗,再挑挑其他的款?我现在叫他们拿过来。”

    “我就喜欢这个耳环。”舒凝妙跷着腿,心情很好,头也不回地说道。

    就算不配套也不会有人会傻到在她面前议论,她的强势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在舒家出了舒长延这个行使者之前,舒凝妙就已经是庇涅上层社交圈不好惹的恶霸。

    科尔努诺斯本校那些学生的霸凌,她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读

    预科的时候她还经常因为苏旎的事情被他人议论嘲讽。

    并不是说有点家业、有点权势就能在交往中无往不利,有人就有圈子,有圈子就有排外,无聊的人总比想象中更多。

    不过,她有办法让别人闭嘴,仅此而已。

    时毓弯下身子,抬手捻起她耳边的珍珠耳坠,泛着些许凉意的指腹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垂,柔软得就像带着体温的绸缎。

    “没见过的款式。”时毓摩挲着珍珠的边缘:“打磨也很粗糙。”

    羽毛般的轻柔触碰没让她起多大反应,舒凝妙含糊地嗯了一声,用纤白的手指戳了下时毓的脸,把他戳得后退了一点:“你懂什么款式。”

    门外传来叩门声,外头的询问打断他俩没什么意义的对话:“时夫人让我们送衣服过来。”

    她还没换晚上要穿的礼服,只穿着和睡衣差不多的无袖背心和短裤,胳膊上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舒凝妙让外面的人进来,无声对时毓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时毓浅灰色的眼睛弯了弯,退到一边让她自己选择礼服。

    ——

    时家的庄园坐落在离聆天区远一些的恩仪区,因为时家的女主人喜欢清净,不愿意住在人太多的地方。

    还没进入时家的大门,就能看到大片青翠的草坪,即便不是在聆天区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大面积的庄园也足以令人咋舌。

    艾瑞吉从孤儿院的妈妈那里得到了这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刚走到门口注意力就被这大片的草坪吸引了,他们要这么大的地方做什么,在上面放养小马和绵羊吗?

    走到大门里面,她看到了有她三四个人那么高的天使雕塑喷泉,天使手里的水瓶倒出来的喷泉甚至还会变换各种不同的颜色。

    她充满好奇地跟着其他人进入了这座仿佛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拥有巨大露台,建筑主体被绿藤覆盖的豪宅。

    在他人的议论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好像是她同学的家。

    宴会是时毓的母亲格拉纳夫人主办的。

    时毓的母亲是庇涅非常有名的钢琴家,气质优雅,容貌姣美,时毓继承了他母亲白金色的长发和精致的五官,也继承了母亲在音乐上的天赋。

    格拉纳夫人是庇涅有名的慈善家,也是

    仰颂教会的信徒,时家的客厅里还摆放着教会的圣水瓶,在浓郁的香水味中夹杂着熏香和蜡烛的燃烧气味。

    艾瑞吉穿着管家给的衣服,被打发到楼梯口清洁,不是什么脏活累活,只需要随便擦擦画框下的灰,她一晚上却能拿到800cin,这大概也是格拉纳夫人慈善的一部分。

    衣着华贵的宾客们陆续入场,艾瑞吉看到好几个眼熟的同学,忍不住用围裙遮住自己的脸蹲在角落。

    她甚至还看到乖巧跟在父母身后的苏旎,他穿着一身粉色的西装,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舒凝妙没和他们一起吗?

    艾瑞吉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她不希望后天上学的时候被这些公子小姐大声提起:“那个母狮子居然在时少爷家当女仆!”

    光是想象这种画面她就要窒息了,但800cin对她来说同样重要,拿回孤儿院可以买好几周的肉蛋蔬菜,为了这个她也不能现在离开。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艾瑞吉抬头,看到了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影,正是她刚刚还好奇过的舒凝妙。

    她没有和苏旎待在一起,挽着一个白金色长卷发的贵妇,俩人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

    留着一头漂亮白金色头发的妇人显然是时毓的母亲格拉纳夫人,岁月似乎没有在女人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沉淀得愈发柔美,纤细的手指摇晃着酒杯,神色亲切又温和。

    舒凝妙穿着一袭黑色的丝绒礼服,雪白的肌肤被礼服衬托得更明净,少女的视线自上而下,无聊地扫过所有人,然后落在了她的身上。

    艾瑞吉顿时头发都吓得竖起来了,舒凝妙怎么偏偏视线就停在了她的方向,不会是看见她的脸了吧!

    她迅速转头,催眠自己只是意外。

    舒凝妙还真不是无意看她的,刚刚她玩终端的时候点开游戏,意外发现苏旎对主角小姐的好感度涨了一个。

    好感度总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变化,舒凝妙是知道苏旎也来了时家的宴会,昨晚时毓刚和她说完,舒父就给她打过来电话,劝她明天和苏旎一起出席,做个家庭美满的表象。

    舒凝妙告诉他,用脚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苏旎对女主的好感度既然有了变化,很大概率说明女主也在场吧,被邀请不太可能,听格拉纳夫人说她举

    办宴会的时候会请人来当义工,女主很大概率会被邀请。

    虽然名义上是义工,结束之后还是会拿到很高的报酬。

    格拉纳是一位非常善良天真的女士,这点和儿子完全不同。

    确认女主很可能在场后,舒凝妙才想起游戏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段剧情。

    女主在晚宴里当义工,被来参加宴会的同学发现,自然是一番冷嘲热讽的羞辱,甚至还被污蔑偷了贵重的东西,这个时候就轮到攻略对象登场了。

    剧情里女主听到时毓演奏的音乐,想到第一次在音乐教室听到时毓弹钢琴,心里生出了无法跨越的自卑。

    而这时在挺身而出维护她苏旎,让她进一步产生了信任感。

    总之,是这两个攻略对象的事情,和她无关。

    那么污蔑主角小姐的炮灰在哪呢?舒凝妙环顾了四周一圈,并没有辨认出游戏里出现的路人甲,格拉纳夫人挽过她的手臂,嗔怪道:“他爸爸老是不着家,他在家也说不出几句话,你不来陪我喝下午茶,我都没什么事做。”

    舒凝妙微笑着靠在格拉纳夫人身边撒娇,她对女性长辈又是一种娇俏的态度,展现出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女孩姿态:“作业太多了,老师很严格的。”

    “也是。”格拉纳夫人用酒杯挡着唇,自豪地笑起来:“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她眨了眨眼睛:“时毓就需要人管管他。”

    舒凝妙抿唇淡笑,移开视线,重新看向下面,时毓坐在钢琴边,水晶灯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精致得如同庄园外的天使雕像活了过来。

    从指尖流泻的琴声荡漾在大厅里,舒凝妙和格拉纳夫人无声点点头,端起一杯白葡萄酒,慢悠悠地在大厅里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

    缠绵的音符就像是最细密的网,忧郁地覆盖着万物,舒凝妙心想,怎么也不弹点喜庆的音乐,但想到时毓现在就跟被家长逼着上台给大家表演节目的小孩一样,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舒父看到她,眉头一皱,似是想训斥她什么,舒凝妙啜饮了一口葡萄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他和苏旎比了一个不太礼貌的手势。

    交错的音乐中,响起一声闷闷的玻璃破碎声,时家的屋子里铺着精美的地毯,酒杯在地上爆裂开了,洒出的酒

    液顿时顺着地毯的花纹蔓延开来。

    钢琴声戛然而止。

    终于来了,和原剧情没什么区别,总体还是在朝着可控的方向走去,舒凝妙放下酒杯,远远观察着这一幕。

    艾瑞吉站在一位身穿深紫色晚礼服的女人面前,工作服的围裙溅上了一半红色酒液。

    她蹲下身去捡起被摔碎的酒杯,指尖触碰到玻璃的边缘,指尖被女人用高跟鞋的鞋尖踢到了一边。

    玻璃锋利的边缘还是划破了她的手,艾瑞吉手指涌出血珠,她终于忍耐不住,小声地哽咽了一声。

    玻璃杯碎了引来了侍者,侍者刚想拉走艾瑞吉,安抚女人,一切以维护现场秩序为主,却听见女人提高声音说了一句:“刚刚她就一直在我身边不走,鬼鬼祟祟的。”

    她抬高手腕,展示空无一物的手腕,眼角眉梢皆是高傲:“在学校里的时候就看你手脚不干净,这地方除了你,还有人会拿别人的东西吗?”

    “我没有。”艾瑞吉声音细小得几乎要听不见,但时毓已经盖上了钢琴,大厅里一时只回荡着女人的指责声,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