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大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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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行川蓦然回头,与谢云生目光相对,清晰看见她眼瞳的怆意,整个人如被天雷击中,漠然退到一边。

    看着关宁婉拎起凳子又要砸下,裴行川已抬起手臂,显然是想保护她,可她竟是上前一步,将自己完整地暴露在关宁婉的攻击范围内。

    对上那双满含愧疚的悲恸眼眸,关宁婉手指收紧,手背浮现经络,最终用力将凳子砸到一旁,发出一声悲戚的吼声,然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该带他出来,我应该拦着他的。去参加英雄会是我的想法,他只是想陪着我……其实他也是喜欢读书的,他只是想陪着我而已……是我害了他。”

    谢云生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她也确实平静了片刻,可沉默之后便是彻底的爆发,一把推开谢云生,厉声道:“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你们走,你们赶紧给我滚!”

    谢云生没有防备,这一推便被推倒在地,裴行川眉头微沉,抬手去扶谢云生,然而谢云生并未接他伸来的那只手。

    他的手僵了一瞬,若无其事地收回后,重将目光投在关宁婉脸上,长指摩挲着剑鞘,用着平静却冷酷的声音道:“是我骗她走的,你有什么气可以撒在我身上。”

    关宁婉在裴行川那张冷俊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愧疚,却也只是一丝愧疚,更多的是不耐烦,仿佛她再多说一句便会将冰冷的剑架在她肩膀上。

    她心中讽意更甚,无声冷笑,“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滚!”

    听见“狗男女”三个字,裴行川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指骨顶向剑鞘时,谢云生道:“我们走吧。”

    跟着谢云生下楼后,他才道:“对不起。”

    谢云生没有回头,声音低哀:“是我承诺保护他们却离他们而去,是我不去分辨你话中真假,便随你离开。是我背信弃义,是我轻率大意,是我的错,与你何干?”

    听见这一声声自责,裴行川心如刀绞,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便道:“这群人不是冥罗山杀手,是接了悬赏令而来,有人花五千金要我们的命。”

    “五千金,倒是值钱。”她讽笑一声,“从何处揭的悬赏令?我们去会会这买凶人。”

    “苍梧郡新宁县大江楼。”

    倒是离他们不远,甚至是在去交州的必经之路上。

    第二日天一亮,谢云生便去敲关宁婉的房门,商讨翁青文的后事以及关宁婉的去向。然而推开门,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的血迹昭示着昨夜之事真实发生过。

    谢云生快步出楼去,与裴行川兵分两路去周边寻找,然而寻了两个时辰都未找到关宁婉的踪迹。

    二人立在苍翠的树下,心中皆堆起几抹驳杂的情绪,裴行川道:“我去找她,无论如何一定会找到她。”

    谢云生收起手中铜钱,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远方林丛中,道:“不必了,她不会有危险。”

    裴行川知道她又算了卦,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留下这一句,她翻身上马,猎猎红衫随风飘摇,扫过山山春色。

    “去大江楼。”她说。

    裴行川上马追去,二人一路无话,马不停蹄往新宁县赶去,终于在第二日上午到达新宁县。

    却在大江楼外看见一道意外的身影,青灰色的衣衫,腰上挂着一个罗盘,头上随意插着一支桃木簪,连剑也是桃木做的。

    “门主!”

    元白始远远见着谢云生便招起手,罗盘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引来过路人请他算卦,他却摆手道:“不会算!”

    路人不太相信,“那你挂个罗盘做什么?”

    见路人挡住他的视线,他快步走过去,留下一句:“堪舆,堪舆懂吗?”

    一听堪舆,路人更有兴趣了,直叫着让他帮忙调风水,然而元白始早跑的没影了。

    谢云生顺着声音看向路边,终于在人群中找到声音的来源,模样俊秀的男子朝她猛挥着手,见她看过来才安分立好。

    “你怎么在此处?”

    ”说来话长。”元白始微叹一口气,两眉之间隐约可见忧色,谢云生便道:“寻个地方坐下说吧。”

    元白始却穿过她望向另一人,神情微微变了,倒是礼貌道:“原来裴师兄去寻门主了,师父还总是差人出去寻你呢,你没事就好。”

    裴行川道:“让衍一长老担心了,抱歉。”

    听到这么一句谦卑的话,元白始愣了片刻,扯了扯唇,然而再笑也添着苦意,“我是该同你说无妨的,可师父情况并不好,都是同门,我也不向你隐瞒了,师父病倒了,我此来便是为师父寻药的。”

    裴行川虽对千机门其他人印象不深,却与衍一长老有些交集。

    他上千机门后,衍一长老看他可怜,对他偶有照拂。后来千机门弟子都知谢云生不喜他,便与他不再往来,衍一长老得知后便常叫他去下棋。

    下棋是假,为他撑面子,让旁人不要欺负他才是真。

    谢云生已先他一步问起:“衍一师叔怎么了?”

    “师父练功时出了岔子,陷入昏睡,我此来是想去大江楼寻玉丹天叶为师父治病的。”

    “我们也是要去大江楼,那便一同去吧。”谢云生说罢,牵马朝着大江楼走去。

    落后两步的元白始看向裴行川,“你们一同这么久了,还是没消去隔阂?”

    千机门无人知道谢云生为何不喜裴行川,都以为是裴行川做了什么错事惹谢云生不快。毕竟谢云生虽然性子冷一些,却是个宽容的人,很少如此疏远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徒儿。

    裴行川苦笑一声,压下喉头翻涌的话,淡道:“本已消了,然而我又做了一件错事。”

    能让谢云生没个正眼瞧的事,那一定不是小事。都是同门,元白始也不会戳他心窝子,便真心实意道:“师徒哪有隔夜仇,好好认个错,态度诚恳一点,总会没事的。”

    虽知此举未必有用,可元白始毕竟真心,他是能感觉到的,便颔首道:“多谢。”

    元白始着实怔了一下,仔细打量着裴行川,意外极了,“你这出一趟门,变化不小啊。”

    裴行川自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