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我放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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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生机还是另一种牢笼,总要试一试,不是吗?”

    站于覃檀身后的秦薇忽然张口,她行至覃檀身侧,弯腰同覃檀一起逗着笼中的金丝雀。

    “假死之法,你当真愿试?”覃檀偏头问她。

    秦薇眼神坚定:“若婚事当真无法退,这方法无论是成是败,总归要试一试的。欺君之罪又如何,只要能远离这朝堂与深宫,就算于这世间隐姓埋名,从此过上穷困潦倒,只能四处躲避而无法见光的生活,也终究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啊。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覃檀闻声沉下眼睫,不再看她,纠结半晌还是张口道:“若是假死失败呢?”

    毕竟这终归不是一个完全之法。

    这方法是她为秦薇提议的,她总归是要处处替她考虑,最好能够规避所有的风险。

    假死失败的话。

    她便真的只有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假死失败……”秦薇又何尝不知假死失败的下场,“那样也只能认命了。”

    当她决定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开始,这件事情便再也没有返回的余地了。

    失败又能如何?

    认命便是。

    毕竟所有的路都是由她一人所选,她要承担起失败所带来的责难。

    “阿檀,你可知,当我知晓太子哥哥也有了心悦之人时,我有多高兴吗?”秦薇起身,不再瞧这笼中鸟,而是看向了那围墙之上的天空。

    “高兴?”覃檀不解地抬眸瞧她。

    秦薇收回落于院墙之外的目光,回身,“高兴。”

    “为何是高兴?”

    即将要嫁的夫婿并不心悦于她,她不应当愤懑吗?为何会觉得高兴呢?

    “你是知晓的,我并不心悦于太子哥哥,”秦薇也依旧是那句回答,“我与太子哥哥的婚约是自小订下的,我二人青梅竹马,算是自小的玩伴。”

    “自小家中之人便拿皇家的礼仪教导我,一切都按照储妃和将来皇后的标准要求我,生怕我面圣之时会出差错,受到刑罚。”

    “每次我入宫,父亲与母亲都提心吊胆的,兄长自小跟在太子哥哥身侧,得空便会来宫中瞧我,告知我家中一切安好。可……家中又真的如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安好吗?”

    “世人都拿成为太子储妃为天大的荣光,可谁又得知这其中的利与弊呢?”

    “我不愿做这太子妃,父亲、母亲与兄长自小疼爱我,他们也不愿我终生困于这深宫之中,”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可这能怎么办呢?天子赐下的婚约,他们就算不愿也只能应下,被迫承受着天家皇恩。”

    “我自小便心悦于赵将军,可我是太子储妃,我只能克制着我心中的情感,不可向他表露半分,”秦薇苦笑一声,再度偏头瞧向这挂于长廊之上的笼中鸟,“只因我是未来的太子储妃。”

    “身为太子储妃,我爱上了他人,这早已是大不敬之罪。”

    可自古以来,被迫嫁入宫中的女子,哪一个是真心嫁入宫中为妃的呢?哪一个心中未曾有过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呢?

    “太子哥哥对我极好,而我不爱他,只拿他当兄长,”秦薇再度偏头瞧向身侧的覃檀,一字一句沉声道:“当我察觉我心悦之人为赵冠清时,我的心中并没有欢喜,反而只有恐惧和对太子哥哥的愧疚。”

    “也正是因为这份对太子哥哥的愧疚,我同母亲离开京都三年,只为忘记那份对赵冠清的情感,待归来之后好好地做太子哥哥的太子妃。”

    “可那三年,我每一天,每一夜,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我知道,我放不下他。”

    也正是因为放不下对赵冠清的这份情感,回京之后,秦薇便立即同商榷说了她心中所想。

    “你喜欢冠清?”得知秦薇喜欢赵冠清时商榷有些惊讶,“你为何会喜欢冠清呢?”

    在商榷的印象中,秦薇与赵冠清的关系算不上友好,甚至有些恶劣。

    他记得她是瞧不上赵冠清的,怎么突然便喜欢上了呢?

    秦薇听商榷这般问,不由得红了脸颊,“大抵是吵着吵着有了感情。”

    “是吗?”商榷闻声一笑,“那冠清听了或许会很高兴。”

    秦薇抬眸,“太子哥哥此话何意?”

    “你知道的,”商榷打趣秦薇,“毕竟你最聪颖了,不是吗?”

    倏然被打趣的秦薇羞地别过头,“太子哥哥,多年不见,你怎么更加讨人厌了。”

    “秉性而已,难改。”商榷毫不在意地回道:“或许你可以告知他,你心悦他的事情。”

    “告诉他?”秦薇撇嘴,“我才不愿告知他。”

    “你既心悦于他,为何不愿告知他?”商榷不解地问。

    秦薇别扭张口:“太子哥哥,我是女子,这世间哪儿有女子先张口表明心意的道理?”

    “女子便不可先表明心意吗?”商榷沉下眼睫。

    “当然不可!”秦薇行至商榷跟前,一本正经地解释,“本身嫁人之后的女子在府中地位便低,若是嫁人之前再由女子先表明心意,若是表明心意成功,可以嫁过去还好说,万一没有成功,岂不是要被人诟病一辈子?这女子还怎么抬头做人?”

    “可若你这般说,若男子表明心意未成,岂不是也没办法抬头做人?”商榷反问。

    秦薇摇头,“这不一样。”

    她抬头,见商榷一副向她讨教的模样瞧着她后“哎呀”了一声,而后道:“我与你说不清楚。”

    “你啊,还是太好面子了,”商榷闻声一笑,甩袖,负着双手立于长廊之上,抬眸瞧向宫墙之外的天空,沉思半晌后才道:“你回京之前我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姑娘,她说,男女之间是平等的,表明心意这件事,不管是哪一方先张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说的这个姑娘,她就不害怕被拒绝吗?”秦薇羞愤地扣着手指,不再抬眸看他。

    “害怕,”商榷垂下眼帘,“她当然害怕。”

    “既然害怕被拒绝,她又为何表明心意?”

    “因为她说,不想让她将来的人生徒留遗憾。即使最后的结果是被拒绝,或许还会被嘲笑,但她最起码勇敢地迈出过那一步了。”

    “她说,既然迈出了那一步,那便没有后悔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