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庄周梦蝶(十一)
    《一树金[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陆家人皆不信她所言,袁满便问他们,“崔愔是大夫,医术绝绝,是不是?”

    厅中沉默许久,才由陆老太爷开口,低声应她,“是。”一个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大夫。除了医术好,一无是处。

    既不会管家,也不会对陆述的仕途有任何帮助。

    不像齐怜,虽家世一般,但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她够听话。

    陆家自他的祖父一辈开始,仕途平平。唯他这个大儿子,十九岁中探花,得先帝赏识,自此平步青云。

    只要外放熬上几年,再回盛京城,自然官运亨通。

    可偏偏,陆述认识了崔愔。

    崔愔喜欢救人,勾得陆述慢慢不愿听他所言,宁愿留在县衙做苦官,也不愿回盛京城当闲官。

    他假意写信接纳崔愔,等两人回府,又使计拆散他与崔愔。他以为等崔愔离开,陆述便会听话去礼部。结果,陆述却像发了疯般,写了折子跑去大理寺。

    二十年了,他仍记得清楚,崔愔走时对他们说的那句话:“家世,家世。你们整日将家世挂在嘴边,真是可笑又可悲。”

    字字泣血,句句吟泪。以致于午夜梦回,他还记得那双悲凉似冷霜的眼眸。

    陆夫人见陆老太爷似听了袁满之言,有意放过苏禾一家,遂再添了一把火,“爹!当年媳妇为了帮您赶走崔愔,做了见不得人之事,被齐家赶出家门。是媳妇做错事,可为何要报应到郴儿身上?”

    袁满上前劝她,“凶手杀他,与苏禾无关,更与你无关。”

    陆夫人推开她,眼睛猩红死死盯着苏禾,“若不是她有心勾引郴儿,我儿怎会为了追她,走那条暗巷。”

    袁满被她所言气地跺脚,“他自个好色,关苏禾什么事。当年若不是如意娘收留崔愔,你们陆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陆夫人与陆老夫人哭成一团,声声哀喊,让陆老太爷下令将苏禾母女打一顿。

    袁满左右是瞧明白了,陆夫人就是认死理,认为苏禾害了陆孝郴。若不是如意娘当日突然认亲,她估摸着早想杀了苏禾。

    没了一个孙子,又冒出一个孙子。

    陆老太爷犹豫不决,害怕真打了如意娘,她更不肯说出崔愔的下落。

    仔细想过后,他决意保住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孙子,“老夫问你,崔愔到底去了何处?”

    如意娘缓缓摇头,“崔姑娘是好人,我救了她一时,她却救了我一生。我用玉佩换得苏禾平安无事,已是对不住她。陆老太爷,你打我吧,苏禾那二十棍,我也领了。”

    袁满连声道哎呀,“如意娘,二十棍下去,你哪还有命?”

    如意娘看向她,“我曾立誓帮崔姑娘保守秘密。为了苏禾,我已泄露了她的一个秘密,再不愿泄露她的行踪。”

    她不说,袁满一咬牙,只好坦白,“我知道谁是崔愔的孩子。”

    如意娘和苏禾拉她的衣袖,劝她不要胡言乱语。陆老夫人借机道:“老爷,这丫头想拖时辰等救兵。崔愔当年若真的怀有身孕,她一个无依无靠之人,怎会连银钱都未索要,便离开了述儿?”

    陆老太爷觉得有理,正欲吩咐小厮们打人。

    陆家大门被推开,是怒气冲冲的陆述和气喘吁吁的穆止风,后面还跟着辛大人一家三口与辛家四个奴仆。

    陆述与穆止风本在辛家书房商议丘虎与汤显宗的案子。辛辞从外归来,看见他们二人,奇怪地说道:“我方才坐马车路过街巷,见小满、苏姑娘还有谢知章跟着陆夫人去了陆家。”

    起初,无人在意她这一句话。可等了一会儿,陆述大喊不好,“齐怜和我娘一直觉得是苏禾害了陆孝郴,前日本官回府,取回名下的田契,我娘还骂我是不孝子。说我被人迷了眼,她有法子让我开眼......”

    思及此,陆述招呼穆止风快走,恐三人去了陆家,怕是生死难料。

    果不其然,一回府见陆家大门紧闭,他便知齐怜和他娘是故意骗他们入府,好为陆孝郴报仇。

    “凶手已抓到,你们这是要作甚?”陆述领着一行人负手走进厅中,看府中小厮手拿粗棍,一手夺了棍子丢到一旁。

    “老爷,她们合谋骗你,难道不该动用陆家家法?”陆夫人起身与他对质。

    “她们骗了何人,自有官府定夺。何需你来断案?”陆述快步走过她身边,“爹,您二十年前已赶走愔娘,二十年后,连她的女儿都不肯放过吗?”

    “陆述,可她不是你的女儿。崔愔哪还有命啊......”陆夫人指着陆述,咯咯大笑,几近癫狂。

    她的笑声,笑得袁满心中实在害怕,挪步贴着穆止风,冰凉凉的手去寻他的手。

    双手交叠,她方觉得暖了些。

    陆老夫人失了仪态,“齐氏,休得胡说!”

    陆夫人笑声顿止,幽幽看向陆述,“你不知道吧?崔愔被赶走后,娘指使阿进找了几个亡命之徒去杀她。我听说,他们刺了她好几刀呢~你的愔娘,值两千五百两。她啊,早死了。”

    陆述捂着胸口,口中喷出一口血。

    辛大奎吩咐辛家奴仆带走受伤的苏木,转头对陆述道:“先出府再说。”

    他们想走,有人却拦着不让他们走。

    是陆进。

    “大哥,我多年未尽为人父之责。今日害郴儿被杀的帮凶既进了门,我断不会让她活着出府!”

    辛大奎站在他面前,“你连朝廷命官也敢拦?”

    陆进阴森森地盯着苏禾,片刻后,从后院走出二十余人。面目凶恶,手持大刀。

    袁满数了数人数,大喊完蛋,“二十三对十三,我们毫无胜算。”

    陆老太爷不知二儿子竟猖狂至此,一拐杖打在他身上,“逆子,你是铁了心让陆家万劫不复吗?放人!”

    陆进抢了他的拐杖,“你当年明知阿怜与我相爱,为了拆散大哥的姻缘。贬低我,许她金银财宝,让她帮你做戏,你何时顾念过我?”

    陆老太爷拦不了陆进,他们只好躲回前厅。

    眼见情势急迫,穆止风从袖中掏出瓷哨吹响。一声清脆哨声后,陆家前院翻进四人,与陆进的人打了起来。

    那四人功夫好,还使暗器。一盏茶不到,便将二十三人打倒在地,而后护送他们离开。

    袁满牵着穆止风,“木头,是舅舅的人吗?”

    穆止风低头看她,“嗯,舅舅怕我出事,派人随时保护我。”

    众人回到陆述的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