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馄饨
    《我有切片你有酒吗(综武侠)》全本免费阅读

    秋谭还在等。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所以再等一会儿也无妨的。

    这世界上最轻松、又最沉重的事情,岂不就是等待?

    而秋谭恰好就是很会等待的那一种人,他从十二岁就开始做捕快,如今已做了整整二十年,在那些谁也无法想象的阴谋诡计、刀山血海之中,他学会了等待,耐心地等待。

    明晃晃的早晨的太阳照耀着大地,把一切都找得清白亮堂,照得他头上的每一根白发都在闪闪发光。人们常说:“少白头是是思虑过重的缘故”,他觉得也许是这样,可是他乐在其中,他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就算有一天死在这上面,也觉得心满意足。

    在秋谭出师那天,他的师父跟他说:

    “你这号人,最快活,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师父叹了一口气,没有说。

    秋谭聪明的很,他知道师父要说什么。

    ——“可是,你这号人也不会有什么朋友。”

    哼。

    秋谭从喉咙里低低地哼笑了一声,惬意地抬起头来,微微闭上眼睛,晒太阳。

    冬日的太阳真暖和,晒的人心里都要痒起来,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街边乞丐,都平等地受着这一点老天爷的恩惠。

    林仙儿、林诗音、龙啸云、李寻欢、阿飞、阿雪。。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在等,等着身后的大门打开来,等着林寻欢怀中抱着昏迷过去的龙小云,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秋谭慢慢睁开了眼。这一个晴朗朗的世界又回到了他的眼中,在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又充满着刀光一般的清明锐意。

    “你赢了?”

    秋谭问。

    “我赢了。”

    李寻欢答。

    “上官金虹死了?”

    “没有。”

    秋谭侧过头来看他,眼中光芒越盛:

    “为什么?”

    李寻欢说:

    “因为,上官金虹死了。”

    这人说的话相互矛盾,听起来颠倒错乱,莫不是昏了头?

    秋谭却明白了,他说:

    “替身?”

    一个人当然不能死了又不死,上官金虹既然没有死,死的那个“上官金虹”自然就是假的。

    李寻欢说:

    “你绝猜不出,那个死的‘上官金虹’是谁。”

    秋谭说:

    “这个人一定和上官金虹很像,也一定要很熟悉他,他能被你认出来,说明你之前见过他。”

    李寻欢不语,尽管他赢了,他的脸上却连一点兴奋轻松的神情也没有,反而更添了一抹怅然。

    秋谭几乎是脱口而出:

    “上官飞。”

    李寻欢叹了一口气:说:

    “之前我调查林仙儿的时候,在兴龙庄见过他,今天他扮得太像,我没有及时地认出他来。。我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叫自己的孩子去替自己冒这种险的父亲?”

    秋谭说:

    “那你有没有见过把小孩子扔在雪原里的父亲?”

    李寻欢给他说得一僵,说:

    “阿雪。。不要让阿飞听到这话。”

    秋谭说:

    “即使他们听到我的这句话,也不会生我的气的,阿飞只会对那个‘父亲’生气,而阿雪,他之前不是要认你作父亲吗?”

    “对了,阿飞呢?”

    李寻欢叹了一口气说:

    “他去葬荆无命了。”

    秋谭说:

    “真的荆无命?”

    李寻欢说:

    “真的荆无命。他本就是别人的影子,一个影子又怎么会有与他相像的替身呢?”

    秋谭说:

    “我看接下来,至少短时间内上官金虹是很难‘活’过来了,不知道他会藏到哪里去。”

    李寻欢说:

    “你也没有线索?”

    秋谭笑了笑,说:

    “没有,我是人,又不是神。”

    他抬头看看阳光,说

    “那走吧。”

    李寻欢说:

    “去哪里?”

    秋谭说:

    “我和阿飞去京城,你回家去。”

    家?

    李寻欢还有家吗?

    李寻欢不说话,他只觉得嗓子又有些痒了起来。

    秋谭说:

    “怎么,你没有地方去?”

    李寻欢忽然笑了,笑得带着一丝少见的疏朗。

    他说:

    “天地之大,怎么会没有地方去?”

    。。。

    ——“别急,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吗?”

    这句话把阿雪问得愣住了。

    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几个说得出的地名,就连“京城”这个词都是得到剑匣时才知道的。

    他问:

    “铁手捕头,也不知道?”

    铁手说:

    “老捕头这个人,向来是不会跟别人透露自己的行踪的。”

    阿雪皱起眉头,在脑子里努力地想着办法,他的思索却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阿雪!二爷!”

    他抬起头来,看见一只“四条眉毛”正坐在街道一旁的馄饨小摊上,一只手握着一根小勺子,一只手抬起来跟他们打着招呼,面前还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盛得很满的薄皮馄饨。

    一看见他,铁手先笑了。

    他们两个走了过去,都坐下来,各自要了一碗馄饨。

    铁手说:

    “你干什么去了?”

    只见陆小凤苍白着一张脸,眼睛周围挂着两个老大的黑眼圈,衣服有些凌乱、带着不散的酒气,身后那件鲜亮的红披风也不见了踪影。

    陆小凤说:

    “如果你像我一样在一个晚上之内就输了一千两银子,也会同样没有精神的。”

    作风朴素的铁手捕头说:

    “一千两?”

    陆小凤摇摇头,懒洋洋地竖起一根手指,说:

    “一千两,加上一件上好的披风。”

    铁手说:

    “你真的是陆小凤?”

    陆小凤说:

    “不,我是陆穷鬼。”

    铁手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叹了老大的一口气,泄愤似的大口吸入几个馄饨,用力地咀嚼起来,就好像是把馄饨当做了什么可恶的人放在嘴里咬碎。

    陆小凤狠狠咽下馄饨,说:

    “因为我遇上了一个大混蛋!”

    阿雪问:

    “大混蛋?”

    陆小凤说:

    “天底下最大最讨人厌的大混蛋!”

    铁手听到他这样说,心下已有了数:

    “能被你称作混蛋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了。”

    ——“司空摘星。”

    话音未落,铁手手掌已破空而出,虎口一张,右手如同一只金刚石做的箍子,紧紧地箍住了那个正在给他们上馄饨的年轻小伙子的手腕。

    那小伙子生得竹竿一般,细细长长一个人,细细长长一张脸,细细长长一双小眼睛,小眼睛此时惶恐地睁大了:

    “爷,您。。。”

    “您”字刚说出口,他的脚下一动,整个人没有骨头一样地软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