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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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渐行渐远,裴静文轻拍箍着自己的胳膊,说道:“可以放开我了吧?”

    林建军说道:“先说好,不许往地下看。”

    “行。”裴静文答应之后,林建军挪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

    重归光明,她适应性眨了眨眼,随后下意识低头,卡在竹缝中的半截血肉模糊、露着森森白骨的断指突兀地闯入视线。

    她甚至清楚地看见了透明指甲盖上的竖纹!

    裴静文不受控制干呕一声,双腿一软跌入林建军怀抱,整个人失去光彩,面色灰暗。

    “不听话,”林建军无奈轻叹,拦腰抱起她转了个方向,“自讨苦吃。”

    来时步行,回去自然也是步行,林建军横抱着她往南山居行去。

    淫雨霏霏,行人寥寥,裴静文安心窝在青年胸膛前撑着油纸伞。

    春风吹来绿植和泥土的芬香,洗去斑驳铁锈味,感觉好了许多,裴静文发自内心感慨。

    “瞧着南吕多娇气、多孤傲的一个人,没想到她又疯又狠,简直是吾辈楷模!”

    林建军说道:“崔娘子那是行至穷巷,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拿她当典范作甚?”

    裴静文说道:“我只是单纯欣赏她身上的韧劲和疯劲儿,人就该这样,向死而生。”

    林建军说道:“我希望你与我皆能无波无澜、无灾无难地过完此生,若能所愿,缺那点韧劲和疯劲儿又何妨。”

    “记得初见崔娘子,她独自坐在马车里割了腕,血水染红素色衣裙。”

    “她倚靠车壁,虚弱地冲我笑,她说她死也不会委身仇敌。我瞥了眼她手腕上看着吓人但不致命的伤口,心想这不就是苦肉计。”

    裴静文问:“那你是中计了还是没中计?”

    “谈不上中计,却也不算没中计。”林建军想了想,诚实道,“原想让她做洒扫粗活,经此一出,反倒有点佩服她,带她回了濯缨院跟桑落她们作伴。”

    裴静文又问:“然后呢?”

    林建军疑惑道:“我又不是女子,难道还要关心女郎之间如何相处?桑落行事有分寸,自有她管着,又不用我费心。”

    “不过我确实听到流霞和碧潭两人凑一块抱怨她,没闹到我跟前,应该是小事,随她们去了。”

    裴静文委婉道:“你对她就没有一点点别样的情愫?”

    林建军好笑地哼了声:“想不想知道她说出那句‘死也不会委身仇敌’后,我对她说的话?”

    裴静文顺着他的话问:“你说了什么?”

    林建军说道:“我说你看话本看傻了,我又不心悦你,为何要你委身我?我还说你这样死不了,真想死就该把簪子插进心口。”

    “她用簪子割腕?对自己也太狠了!”裴静文倒吸一口凉气,“你后面那句话未免刻薄了些。”

    林建军痛苦道:“说重点断她后路,免得哪天她又闹自尽,折腾个没完。”

    “这倒是。”裴静文点了点头,“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建军说道:“我回答了。”

    裴静文说道:“那是你和她初见,我问的是后来。”

    “后来也是那个答案。”林建军面不改色,“佩服她的决绝,不代表对她会有男女之情。”

    裴静文盯着他看了许久,语气不明道:“我想下来自己走。”

    林建军闻言心中一慌,忙不迭解释:“我不是故意说好听话哄你,那些都是真心话,我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我没骗你,真的!我自来持身守正,不是随便之人。”

    他停下脚步,垂眸与怀中人四目相对:“我承认少年时便有了欲念,可那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并非因旁人而起,亦未于心中行过亵渎他人之事。”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裴静文别扭地偏头,望着如丝雨幕,干咳一声道:“青天白日说这个,你害不害臊?”

    林建军将她往上掂了掂,温热手掌覆上女郎脸畔,强迫她转了回来。

    “阿静,不要疑我。”他不知何时红了眼,似愤怒,又似悲伤,“求你。”

    排兵布阵他信手拈来,朝堂斗法也能应对自如,唯独于爱人之事上拙劣无措,好怕怠慢了她。

    生疏地仿着阿兄爱着阿嫂的方式,宠着、惯着、纵着,克制又克制,小心再小心,卑微地乞求着、讨好着、迎合着。

    她信奉人人平等,却又无力改变人生来就有尊卑的世道,躲在杏花雨里岁月静好。他便在她面前装成良善之辈,陪着她安然从容。

    她害怕孕育子嗣,恐惧生育孩子带来的种种伤害,不想变得不像自己。他便不要那连影子都没瞧见的所谓小孩,不就是绝嗣,他心甘情愿。

    她来此无依无靠,看似安逸地待在府里做老师,实则如失去母兽庇护的小兽,不得不强掩惊慌。他便赠与家产,给她心安的底气。

    她不愿成亲,厌烦背上封诰头衔,与大魏产生过深瓜葛。他便俯首为她裙下之臣,做那没名没分不见光的情郎。

    他如此爱她,怎受得了她疑他?

    “我没有疑你,”裴静文抚摸他脸颊,“我只是……突然患得患失。”

    “你年纪轻轻就是权贵显要,文武双全,模样俊俏,性格又好。我在魏朝什么都不是,倘若没有大哥和你,现在不知是何光景。”

    从前骄傲明媚的裴静文不懂自卑为何物,当她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面对等级森严、皇权专制的陌生王朝,终是变了心性。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林建军俯首吻她额头,“二十出头服紫配金沾了阿兄的光,文武双全更谈不上,不过是学的杂罢了。”

    “模样俊俏倒是没说错,我性格不算好,东西两宅五百多号人怕我胜过怕阿兄。”

    “你如清风明月,而我腐朽肮脏,我好怕暴露真实自己,惹你作呕。”

    他不是好人——以共和国道德标准来评价。

    裴静文拥着他,忽而笑道:“其实我们两个都很好,不许自卑了。”

    感觉到她的亲近,青年嘴角不自觉上扬。

    或许阿兄说得是对的,他该试着展现真实的自己,尖锐的、淡漠的、腐朽的、冷血的、残忍的,慢慢来,一点点撕开自己给她看。

    林建军定定看着她,眸色渐深:“我不想忍了,我想要你,阿静,我想要你。”

    带她回到南山居,他直奔马棚牵出青驹,扬鞭策马。

    裴静文倚他身前,抓着马鞍前沿问:“去哪儿?”

    林建军按着她腰腹道:“翻过两座山便是温泉别院。”

    裴静文迟疑道:“今天是扁担花和决云儿的生日,你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小孩子好哄,不要紧。”青驹奔驰在泥泞官道上,溅起点点泥水,等他们抵达温泉别院,衣裳已然没眼看。

    缠绵着入了室内汤池,青年将女郎抵在池水边,爱怜地亲吻抚摸。

    捧着她的脸,唇舌沿着修长脖颈游移,温热泉水成了助兴良药,两条雪白手臂环住他脖颈,热烈回应着。

    抽出沾满清液的指,他额上沁出薄汗,嗓音沙哑道:“阿静,痛就告诉我。”

    “呃……”裴静文咬着下唇,指甲嵌进紧绷的肌肉,身子瑟缩后退。

    背后便是汉白玉池壁,她又能退到哪里?

    “往哪儿躲?”林建军揽着她抓回身前,温柔地揉弄,如匕首一点点归鞘,“这样还痛吗?”

    裴静文难耐地蜷缩脚趾,下意识想推开他那作恶的手,反被他握住扣过头顶。

    “难受。”

    “哪里难受?”

    “不知道。”

    “不知道?”

    “反正就是难受。”

    “那现在呢?”

    “说不上来。”女郎眼神逐渐迷离,像藤蔓无意识绞杀不速之客,青年受不住,面带微恼,颤栗着沉沦。

    女郎大口喘着气:“好累。”

    “累?”青年危险地半眯着眼,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裴静文侧头,撞上贪婪渴求的眼,下一瞬,天与地在她眼中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