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北濯天权和忘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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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在屏息静气,静待它的到来,贺兰熹却抬头看了眼蹲在树枝上,一下一下舔着前爪的神狐大人。

    贺兰熹不像长孙策那么爱打架,修为也早就超越了白观宁所追求的高阶弟子。他考虑是否出手,只考虑一点——他能不能保证道友们的安危。

    现在,他相信藏玉仙君的道侣小狐狸能替他做到这一点。有神狐大人在,这不过是一场关山难越般的考核而已。

    神狐注意到贺兰熹轻松愉悦的神情,不客气道:“别想了,我不会出手。我最多保合欢道弟子不死。”

    贺兰熹:“。”

    巨物在丛林中游弋,庞大的身躯将所经之处的一切碾压殆尽。除了岩石碎裂和树木倒下的声音,贺兰熹还捕捉到了“嘶嘶”的吐信之声。

    “它好像真的是条蛇?”贺兰熹问萧问鹤,“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吗?”

    萧问鹤食指抵着嘴唇“嘘”了一声,细细分辨出巨响中的蛇鸣之音:“它在说……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们?

    蛇鸣之音低沉沙哑,和它身体划过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急切又焦虑,宛若来自上古的回响,震动着众人的鼓膜。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近到离他们只有一丛之隔。它就在眼前阴暗的密林里穿梭,随时可能破林而出,来拥抱它的孩子。

    六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睹青天,铜雀邀,揽八荒,北濯天权和忘川三途相继出鞘,各自在主人手中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微光。

    就在轰鸣声达到最大,众人以为兽王将至时,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水面的波纹归于平静,树叶不再抖动,森林安静无息。

    越是平静,几人越是紧张。长孙策浑身紧绷,等了一会儿没瞧见任何动静,不禁问道:“它这是走了?”

    没人回答长孙策的问题,只有一双巨大的,布满血丝的蛇眼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丛林上空,如同昏黄混浊的圆月,向觊觎它孩子的外来者们投下愤怒的光辉。

    一,二,三……六人,一共有六个人想要偷走它们的孩子。

    少年们尚未看清无尽之森之主的全貌,水面上蛇瞳的倒影猝不及防地一分为七,形成了七个黄浊的光圈。其中六个分别圈在他们脚下,还有一个围住了蛇蛋。

    光圈粘稠腥臭,由井口般的大小迅速坍缩。除萧问鹤外的五人当即腾空飞起,踩着各自的武器立于半空中。下一刻,光圈缩至最小,砰地一声在水面炸开,六道混浊的光束自水面而起,直冲黑暗天幕。

    而还在为巨瞳震撼的萧问鹤则被贺兰熹拎着衣领,在光圈炸开的前一瞬堪堪飞了出去,勉强在北濯天权站稳。

    贺兰熹不能理解萧问鹤愣在原地的行为,问:“你为何不躲?”

    萧问鹤心有余悸道:“我人都吓傻了怎么躲?!”

    就说刚才那一下,光圈坍缩如此之快,每个人自保都有些勉强,贺兰熹居然还有时间转身来到他身边,再把他从光圈里拎出去……

    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万兽道弟子,考核全宗勉强中上游的水平,他为什么要凑这群天之骄子的热闹啊?!

    贺兰熹挑了挑眉,道:“行,那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不拖后腿——能做到么。”

    萧问鹤被贺兰熹领着后衣领,只觉得身后的少年和平时的活泼风趣不太一样。如此干脆利落,配上他世无其二的容貌,让他情不自禁地身心臣服,听其号令。

    萧问鹤虽然有自知之明,但也绝非胆小懦弱之徒。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长孙策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这家伙一上来就放群攻?”

    “你以为呢?”白观宁直视着空中巨瞳,按捺不住地兴奋:“它才不想和我们浪费时间。”

    一击不中,六道光束缓缓消散,巨瞳也开始闭合,由最初的圆月变成了一条越来越窄透着暗光的细缝,最终完全闭合。

    天空重归黑暗,四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这一回,长孙策不会再傻乎乎地问它是不是走了。

    他知道,它就在这里。

    贺兰熹身后忽地一凉,他二话不说地把萧问鹤踹了出去,转身就看到了一双半人大的人掌,正从两边对准他猛地抓合!

    贺兰熹后退半步,北濯天权游刃有余地横在双掌之间。巨掌却并未因此停止抓合,北濯天权的剑锋和剑柄穿透它的掌心,在剑身中间砰地合拢,碎成一团血肉之渣。

    长孙策的怒骂又来了。贺兰熹朝四周看去,发现不仅是他,每人身后都多了一双带血的人手!

    宋玄机身后的人手在出现的刹那碎

    成了冰晶;

    白观宁的人手被铜雀邀紧紧绑在一起,人手不断地扭动挣扎,溢出的粘稠烧得绸带滋滋作响;

    长孙策敏捷地从双掌之间滚了出去,起身后反抓住了一掌的三指,狠狠向后掰去;

    祝如霜那头,揽八荒划出一个“十”字,剑浪倏地将人掌击退;

    而萧问鹤则被他略为肥美的灵鹤及时接住,稳稳地驮在了背上。

    “有办法能逼迫它现出全形吗。”贺兰熹看到白观宁明显有些吃力了,道:“一直这么分散于我们无益。”

    宋玄机言简意赅:“有。”

    经过两次群攻,蛇蛋周围已然肃清。蛇蛋静静地躺在光圈中间,犹如一个在母亲襁褓中熟睡的婴儿。

    宋玄机手持忘川三途于身后,一步步朝光圈走去。每走一步,都在水面漾开层层冰蓝的涟漪。

    白观宁蹙眉道:“宋浔是想拿到蛇蛋引兽王现身?”

    萧问鹤不免怀疑:“可是他能靠近蛇蛋吗?”

    “当然不能。”神狐垂眸扫了宋玄机一眼,居高临下地评价道:“一个才进无情道院多久的少年,不自量力罢了。”

    贺兰熹凝视着宋玄机的身影,毫不犹豫道:“他能。”

    宋玄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宋玄机来到光圈之外,并未因为那散发着腥臭的结界停下脚步。

    其他人都在猜测宋玄机会以何种方式通过光圈的阻碍,贺兰熹想的却是宋玄机的衣服和流苏金簪怕不是要被弄脏了。

    宋玄机似乎也不想沾染上污秽,随着一声简单的“法相天地”,贺兰熹久违地看到了成年形态的宋玄机。

    高大的青年站在宋玄机的身后,神色漠然地抬起剑,为纤尘不染的宋玄机挑开了污浊的蛇瞳之影。

    忙着舔毛的神狐大人终于舍得放下前爪。他仰头看着宋玄机身后的俊美青年,睁大的瞳孔中闪过远古的光芒,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

    嘶嘶嘶——!

    宋玄机的举动彻底将兽王激怒,嘶鸣之音在黑暗中回荡。

    诡异恐怖的蛇瞳又一次凭空而现,不是一只,也不是一双,而是一上一下,两对四只。

    它们刷地竖在了宋玄机面前,血盆大口的轮廓在忘川三途的光芒中隐约可见。

    白衣少年立于兽王四目正中间,清隽的身影恰好和蛇眼中一条线的瞳孔一样大小。

    时间仿佛在此短暂地凝固了一瞬,宋玄机和巨瞳倒映在贺兰熹眼眸中,好似一副静止的画卷。

    贺兰熹抛出载星月:“——照。”

    载星月刺破黑幕,留下一颗颗耀眼的繁星。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下,少年们总算得以看清现任万兽之王的全貌。

    那是一条……或者说两条蛇。

    它们互相紧紧缠绕,尾部已经黏在了一起,层层叠叠,不分你我。至蛇身中间开始,两条蛇身渐渐分开,延展出一对扭曲狰狞的……蛇头人面。一男一女,除了眼睛,其余五官和人无异。

    它确实有手,它有很多像是被剥了皮的人手,有大有小,密密麻麻地从它的身体里钻出,不断地扭动抓合。远远看去,如同无数细小蠕动的触手。

    五人飞到宋玄机身旁,兽王庞大的身躯一览无余。

    “我的天啊,”萧问鹤颤声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支撑法相需要极大的消耗,宋玄机没有让法相久留。俊美青年的幻影消散后,神狐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向众人介绍:“一条【衍】和一个邪修的双生畸胎,今年差不多五百多岁了?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太清。”

    所以,这对双生畸胎之所以把蛇蛋当成自己的孩子,是因为它们在蛇蛋上感觉到了和自己类似的气息?

    贺兰熹问:“它有名字吗?”

    “没有。异兽的名字,还不都是你们人取的。”神狐不以为然,“你们想叫什么随便叫。”

    贺兰熹:“双生畸胎……那便叫它们‘小双’好了。”

    祝如霜:“时雨你取名的本领还是那么一言难尽。叫‘大双’会不会好点?”

    宋玄机:“折中。”

    “够了无情道们!”白观宁怒斥,“现在是给兽王取名字的时候吗?”

    “不是不是!”贺兰熹虚心接受白观宁的“教训”:“小白,你和萧哥去找蛇蛋,这里交给我们!”

    说罢,六个少年犹如六根利箭,几乎在同一时刻离弦而出。或狂暴或清寒,或炫目或深沉的灵气汇聚在一起,铺天盖地冲向他们共同的目标!

    萧问鹤坐在灵鹤背上,手中一把异兽三魂弓,灵气在

    弓弦上凝成三把箭,射出的却是三只幻影猎豹。

    贺兰熹看着猎豹在虚空中狂奔,一口咬在了“中双”的人手上。人手被撕扯下数只,兽王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些,刚好给了其他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眼睛!”萧问鹤喊道,“【衍】的弱点在眼睛!”

    这怪物虽然不算【衍】,却有【衍】的血脉,弱点或许会和【衍】一样。方才它们用的光圈,本源也是来自蛇瞳在水里的倒影。

    长孙策呈冰锥形态的睹青天,祝如霜的揽八荒一左一右朝男脸上的巨瞳刺去。

    两人过于专注,未曾察觉到女脸已经盯上了他们。女脸朝二人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尖牙上黏液粘连,喷出阵阵腐烂的恶臭。

    长孙策发现了异样,第一时间喊道:“祝云!”

    千钧一发之际,祝如霜在躲闪和继续之中果断做出抉择。他无视女脸的血盆大口,揽八荒坚定地刺了出去。

    男脸的一只蛇瞳被祝如霜一剑刺瞎,蛇身疯狂摇摆起来,发出阵阵凄厉的嘶鸣。同一时刻,女脸刀刃般的尖牙已经刺破了祝如霜的道袍,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身体——

    长孙策裹着金光的身影风驰电掣般掠了过来,祝如霜只觉身体一轻,竟是被对方横抱了起来。

    可惜长孙策的速度再快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女脸的尖牙没有刺穿祝如霜的身体,却一口咬住了长孙策的狗尾巴!

    长孙策:“……不是吧?!为什么贺兰熹可以无伤救人,我却不可以?”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