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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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的小侯爷啊……”

    委顿在地上的朱妈妈,一看到纪良淮便来了精神,又开始鬼哭狼嚎。

    纪良淮被这一嗓子吓得酒都醒了三分,迷糊着看向地上,才发现哭得脂粉糊了满脸的竟然是他的奶娘。

    他急忙推开扶着他的人,快步过去蹲下身:“奶娘,您怎么了?谁让您跪在这里的?”

    朱妈妈小心觑着苏念檀的神色,小声委屈道:“老奴如今招人嫌了,连少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敢动辄对我打骂呼喝,我看老奴还是家去吧,不碍着少夫人的眼了。”

    竹摇一听这老货又要颠倒黑白,气得便要骂人。可是一看自家夫人的神色淡淡,又不敢再放肆。

    纪良淮有些不满地抬头看向苏念檀:“朱妈妈在侯府已有二十多年,劳苦功高。你怎可对她无礼?”

    苏念檀勾了勾唇角:“小侯爷先别急着给我定罪。朱妈妈今日可是在众人面前言之凿凿,说咱们要杀人了,这是何等重罪,妾身不敢擅领,自是要请小侯爷回来分辨清楚。”

    朱妈妈一听这话便急了,少夫人什么意思,哪来的“咱们”?

    “少夫人莫要血口喷人!老奴是指认你的丫鬟,何曾攀扯过小侯爷……和您?”

    苏念檀嗤笑一声:“朱妈妈怕是年龄大了,混忘了。你当时叫嚣得满院子的人都听见时,我就在旁边站着呢。你与我的丫鬟爆发冲突时我全程旁观,那你这意思可不就是我纵奴杀人吗?”

    朱妈妈一梗,余光瞥见纪良淮惊疑的神色,心中一慌便开始口不择言:“那我也从不曾指认过小侯爷!”

    “那你就更是其心可诛!”苏念檀忽的站起身,不怒自威,“我既然已经嫁予小侯爷,那夫妻便是一体。我的下人,自然而然也是小侯爷的下人,是这侯府的下人。莫不是朱妈妈觉得这侯府下人都该各忠其主,划清楚河汉界不成?”

    朱妈妈没成想苏念檀竟然会扣这样一顶大帽子下来,她傻了眼,又急又怕,只能死死抓着纪良淮的手:“没有,老奴绝对没有……”

    纪良淮一看她涕泗横流的样子,先前那一点点猜忌也消散干净。

    只是她还没开口,苏念檀却抢先问道:“妾身妇道人家,没读过几本书。可是今日朱妈妈在听松居大喊‘杀人’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引得这侯府中的下人几乎全听到了。”

    “妾身怕是这消息不胫而走,会给老夫人和小侯爷带来麻烦。想来得先问问侯爷,这纵奴杀人,按照云秦律法,到底该判何罪?”

    纪良淮一怔。

    他虽纨绔,但是毕竟是云秦贵族阶级的子弟,对律法的熟悉程度是基本素质。

    听着苏念檀这么问,他下意识就答了:“纵奴杀人,按律主家应抄没家产,徙二千里。”

    话说完后,他自己先是一个冷颤,终于反应过来今天这事的严重性。

    苏念檀看着朱妈妈转瞬发白的脸色,似笑非笑:“原来,朱妈妈打的是这个主意。”

    朱妈妈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她怎么敢叫侯府有事?她如今和子女能过这样的好日子,不就是仗着她是安庆侯爷的乳娘吗?安庆侯府若是倒了,她连条狗都不如。

    “少夫人恕罪,老奴不敢了,老奴今天猪油蒙了心,胡说八道。”

    朱妈妈扇了自己两耳光,又连连扣头。

    “哐哐”几个头磕下去,纪良淮又心软了,急忙一把把人拉住:“奶娘这是做什么?”

    他不满地看向苏念檀:“朱妈妈年纪大了,一时间被气急了也是有的。说起来你身边哪个刁奴这样可恶,不敬重妈妈,惹得她说了胡话?”

    苏念檀被他这番说辞几乎要气笑了,她还没说话,竹摇却忽的跪了出去。

    她是看明白了,小侯爷今天铁了心地要保住朱妈妈,少不得要找旁人来撒气。今日本就是她惹出的事,就算因此丢了性命,也万万不能再连累少夫人了。

    “回侯爷的话,今日是奴婢冲动鲁莽,擅作主张,推搡了朱妈妈。但是夫人自始至终都不曾责骂过朱妈妈,请侯爷处罚我吧。”

    纪良淮听这声音脆生生的很是悦耳,再看竹摇那一头乌油油的头发,忽然道:“你抬起头来。”

    竹摇缓缓抬起头,只是视线低垂。

    纪良淮看着那一张巴掌小脸,有点印象了。这是苏念檀的陪嫁丫鬟,平时倒是很少在屋里伺候,如今细细看来,她的姿色倒是比苏念檀更胜几分。

    他心软了大半,回头看了看还在哭泣的朱妈妈,心中有了决断。

    “你叫什么名字?”

    “回侯爷,奴婢叫竹摇。”

    “看着岁数倒小。”

    “回侯爷,奴婢今年十三岁。”

    纪良淮沉吟片刻,对着苏念檀道:“朱妈妈岁数大了,有时说话糊涂了,你也要见谅。你身边这个竹摇岁数还小,想是规矩还没学全,倒也情有可原。”

    “依我看,各自训诫几句,也就是了。”

    纪良淮看竹摇的神情,不光苏念檀看得清楚,朱妈妈也看得明白。

    她当即心中涌起一团怒火,忽然高声喊道:“小侯爷!”

    纪良淮被她吓了一跳,耐着性子又蹲下去问:“怎么了?奶娘还是不满意吗?”

    朱妈妈不甘地看了竹摇一眼,给小侯爷上眼药:“老奴多一句嘴,这样的小狐媚子,着实留不得!”

    纪良淮有些无奈:“奶娘……”

    朱妈妈继续道:“侯爷还年轻,不知道这些小妖精,惯是会每日打扮得妖妖娆娆,整日里便想些不干不净的事情。留了这样的狐媚子在身边,迟早把爷们都要教坏。”

    苏念檀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下去了,若说先前还是个人矛盾,此时朱妈妈却已经开始侮辱竹摇的人品了。还敢当着她的面就这样造黄谣?

    竹摇也听懂了,她怒火中烧,片刻后却忽然冷静下来,当即举起手起誓:“我竹摇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嫁人,也绝不为妾。我愿跟在我家少夫人身边一辈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神色坚定,字字句句都像是敲在苏念檀心上。

    微寒也急忙过去捂住她的嘴:“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这毒誓也是随便能发的吗?”

    朱妈妈显然是没想到竹摇竟然会突然发誓,一时间语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