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步杀说要去后院打水,我心满意足地吃包子。

    王哥亦笑眯眯地将手中拈了许久的包子塞进口中,忽而脸色一变,喷了包子,抠了嗓子猛咳。

    “额滴个玉帝老爷呐,”他脸红脖子粗,“这是费了咱家几年的盐巴呀!可烧死我了!”

    我一愣,王嫂好奇地掰了一小块馅儿,尝了尝,眉头拧成了疙瘩,“大酱多了,再加盐巴,味儿苦了。”

    她与王哥默默对视一眼,目光复杂地停在那只剩零落两只包子的屉笼。

    我忙拾起咬了一口,齁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惊道,“不是酱越多越鲜的么?”

    “那也只是个佐味儿的呀,多了就咸了,我记得嘱咐你在馅儿里加半勺就够了,你加了多少?”

    “半、半、半……瓶儿……”

    “哎呦我的宝贝大酱哎!”

    王嫂抱着她的大酱坛子哭去了,我却满脑都是步杀一口一口眉头不皱吃包子的模样,心里登时像堵了块儿大石,扭头就向后院跑。

    步杀正放下水桶,水流顺着他的下颌一路蜿蜒,在前襟处印出大片湿迹。他以手背抹去唇侧的残水,抬眸,瞧见气喘吁吁的我,微微一怔。我喘息半晌,断续问道,“很、很……咸么……”

    步杀迟疑了一下,点头。

    “咸的都苦了啊,还烧嗓子,你吃那么多,是不是特别难受?”

    步杀睫毛轻动,点头。

    我的目光扫向空了大半的水桶,“一下子灌那么多水,胀的是不是更难受了?”

    他抬眼迎上我的视线,我垂目,讷讷低道,“不是……命令啊……我总要你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不命令啊……我说过不许不吃,不许吐,但也只是说说罢了,不是命令的……你瞧,我连那令牌都没拿……”

    “不好吃你都直说了,干嘛还要吃,干嘛不直接吐了,谁逼着你吃了啊,”我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只是说着说着眼泪就涌出来了,“我只是想你开心罢了,你都不开心还有什么意义啊!哇啊——我以后再也不给你蒸包子了——再也不给你蒸包子了——”

    步杀瞳孔一缩,手指微动,却握拳在侧,垂了眼睛,唇紧抿成线。

    最后,我自己哭的累了,抽抽噎噎停了下来。泪眼婆娑中,步杀依旧那么安静挺直地立着,如绝壁孤松,亦如高崖竖石,我突然觉得委屈极了,低低喃道,“你要我怎么做呢……要我怎么做呢……为什么我怎么做都讨不得你的欢心啊……”

    他身子绷直,有些僵硬。

    “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要是不喜欢……不喜欢你……”

    不喜欢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累了……

    他猛然抬头,乌眸黑沉如幽潭死水,却又似在倾刻掣过困兽般的哀光。待我眨净眼中盈泪再瞧,那黑眸,仍是一片死水般的乌冷沉寂。

    我咬唇,淡淡的血锈味儿散在口中。他一言不发,我却渐渐冷静下来。缓了会儿,我自言自语道,“哪有那么多如果和要是啊……我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我起身,掏了胸口珍藏的那块儿翠牌,纵是万般不舍,却仍是拽过步杀的手,塞进他的手心,“这个我不要了,还给你,你不必与我绑着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我只求你看在我对你——罢了,随便什么情面都好,你放我一条生路吧……若是回血狱,我定必死无疑……若是回大营回皇宫,我亦是死路,时间长短罢了……”

    步杀大掌未合,任那翠牌躺在掌心,眼睛空空沉沉。我转身,他却突然出手擒住我的手腕,反掌将翠牌压回我的手心。我微怔,挣脱开来,将翠牌递还回去。他再擒,固执地将牌子塞回我的手心。

    我委屈地望他,“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成么……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你走啊!走啊!”

    步杀动作僵住,脸白了一瞬,任我将翠牌塞回他的掌心。我收手转身,他的掌失力般垂下,任翠牌砸进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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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戳瘪的气球般瘫在桌上,王嫂抚了抚我铺了满桌满凳的长发,轻轻叹了口气,“唉——这、这事儿是怎么弄得……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说分开,就分开了?”

    我泪眼汪汪地望她,她忙拍拍我,“别哭别哭!你瞧着吧,明儿他准后悔!”

    我皱了脸,眼泪更盛,“可、可……可我现在就后悔了啊……”

    “啊!?”

    “哇啊——我后悔了,我不要他离开我啊!!!”

    “啊啊啊???”王嫂手忙脚乱地哄好我,满头大汗,“那你方才,你方才唱的是哪一出啊!”

    “我、我就是气嘛!”

    “气?”

    “我都哭成那样了,他就站在一边儿瞧啊,不想劝你堵我一句也好啊,怎么能怎么能……一点儿反应都不给……他就是块儿没有感情的烂木头臭石头……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瞎折腾……他……他就是个看戏的,看戏不鼓掌也就罢了他喵的连个倒彩都懒得喝啊……使尽浑身解数在唱独角戏,老娘图个球啊……”

    “……”

    “嫂子,我好在意啊,在意他的每一句话,在意他的每一个举动,我真的好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我不要自己努力了半天,窃喜了半天,却原来只是他眼中的跳梁小丑,一个连嘲笑都换不来的跳梁小丑啊……”

    “嗨,什么小丑呀,”王嫂脱口道,“谁用那种眼神看小丑啊!”

    我猛然收泪,抬头,“哪、哪种眼神?!”

    “哎呀,”王嫂挠挠头,“怎么说呢,也就是方进村,你坐在马背上跟咱村子人打招呼那会儿子!他瞧人的眼神……就像……就像……对了!就像村头那个铁公鸡王富死死盯着他家那箱银锭子!对!还有去年节里,邻里的旺财不知从谁家偷了根肉骨头,走哪儿叼哪儿,见谁都是那眼神!”

    我静默良久,问,“嫂子,你是在安慰我么?”

    王嫂点头, “是的呀!”

    “虽然被比喻成银锭子和肉骨头有些怪怪的,”我长出一口气,“但是真的有被安慰到啊……谢谢你啊,嫂子!”

    “嗨,谢啥!”王嫂拍拍我的脑袋,“乖,不哭了啊。”

    我点头,又趴在桌上, “我不想他走……就算他是块儿没心没肺的冰疙瘩,我也不要他走。”

    “那就跟他说别走了呗!”

    “信、信物都还了啊!”

    “呀,你们定情信物都有了!”

    “没有定情,只有信物,”我苦了脸,低头,对手指,“还都还了,大话也放了,若再反悔,多丢人呐……”

    话是这样说,可我两只耳朵却时刻都竖着呢,他若真要策马走了,我觉得,我铁定甩膀子就奔出去,连拽马尾抱马腿这种丢尽脸的蠢事儿都做得出来。

    我爬起身,将下巴搁在窗台上偷偷往外瞧。玄衣似鸦乌发如墨,那人倚靠柴扉,垂眼望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