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低头在她脸上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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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生的生活很平静。

    家里的乱事少了,一家和睦,同霍檀也算是举案齐眉,感情融洽。

    对于崔云昭来说,这样的日子已经相当满足。

    没有了白头煞,崔云昭再也不会忧郁难过,她每天都很开心和平静。

    除了前世那些事还吊在心里,崔云昭已经很少再去紧张和担忧。

    日子一日日过下去,事情该查就查,早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崔云昭慢条斯理吃着芥辣瓜,被里面的辣味呛了一下,下意识皱了皱脸,然后自己就笑了起来。

    这会儿梨青进来,见她被辣红了脸,不由道:“小姐,这芥辣瓜是秦厨娘的拿手菜,可是太辣了?”

    崔云昭摇了摇头,她喝了口粥把芥辣瓜咽下去,然后就笑了:“这味道很正,吃了还挺舒服的,通气。”

    梨青便点头:“小姐喜欢这一口,秦厨娘还有别的拿手菜,都让她做了尝尝。”

    说着,梨青看她吃完了饭,便开始收拾桌子。

    “小姐,苏氏那边送了请帖。”

    崔云昭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了,道:“崔云殊嫁的苏氏?”

    “是的小姐,今日一早送来的。”

    苏氏也是四大世家之一,百年来一直盘踞伏鹿,与崔氏齐名,如今在伏鹿的官场中举足轻重。

    相比靠卖侄女才做到博陵参政的崔序,崔云殊的公爹,苏氏族长苏珩可是伏鹿实打实的知府。

    知府是朝廷任命的正五品官员,全名为权知伏鹿府事,在伏鹿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意义里,它的知府跟其他藩镇的知府并不相同。

    伏鹿的知府是有实权的。

    其他州府,比如博陵虽也有知府和参政、通判等官员,但做主的只有武将。

    一旦博陵知府软弱无能,整个府衙就会被防御使全权控制。

    在大周的大多数府衙中,只要有武将镇守,大多都是这个规矩。

    但伏鹿很特殊。

    伏鹿不是藩镇,没有实际的节度使辖制,一般都是其他节度使代辖。

    代和实是两回事。

    尤其伏鹿还有拓跋氏镇守,这样三权分立之下,伏鹿倒是意外和谐。

    大家都只在自己的权利之内行事,没有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也是崔云昭坚持要一家人都来伏鹿的原因。

    因为在这里,文臣也可以博得一席之地,也是在这里,霍檀能亲眼看到,三权制衡下的府衙如何运转。

    他可以增长眼界,学到以前从未学到的东西,并且在这里,他稳稳扎下根基。

    后来一家人离开伏鹿去往汴京,到了那时,霍檀早就不是轻易可以被人拿捏的普通军官。

    那时候,人人都要称呼他一声霍将军或霍承宣,即为承宣使。

    伏鹿的特殊,也就意味着崔云昭跟霍檀在伏鹿大有可为。

    想到这里,崔云昭就道:“拿帖子我瞧瞧。”

    梨青就直接从袖中取出那封帖子,递给崔云昭。

    崔云昭用帕子擦干净手,就坐在餐桌边看。

    伏鹿苏氏是很讲究的人家,高门大户,膏粱锦绣,虽是清贵氏族,却也金山堆玉,富贵荣华。

    这一封请帖就可见一斑。

    请帖外面是洒金信封,封口处用了玫瑰蜡封,散着一股很好闻的玫瑰香气。

    打开信封,里面则是一封用蜀锦裹面的请帖折,折子所用的纸则是落花笺。

    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朴和底蕴。

    崔云昭忍不住挑了挑眉,笑道:“这一封请帖就要半贯钱了,苏氏可真是富贵。”

    梨青端了庐山云雾过来,给崔云昭煮茶。

    “听闻大小姐嫁入苏氏那一日,伏鹿十里红妆,很是壮观。”

    崔云昭但笑不语。

    崔云殊是家里的嫡长女,从小金尊玉贵,比崔云昭这个族长的女儿都要受人瞩目。

    她在家中时性格温婉,样貌明艳大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崔氏女中的表率。

    也正因此,她的婚事极好。

    她的婚事比崔云昭的早一月有余,算算时间,已经嫁来伏鹿半年了。

    当时因为是外嫁,两地婚姻不便,在伏鹿和博陵都举办了婚礼,崔云昭得见的是崔氏的那一场,苏家长子迎娶崔云殊之后,回到伏鹿还要再举行一次。

    梨青说的应该是这一次。

    “还是你细心。”

    崔云昭对崔云殊并不关注,梨青便也没多打听,应当是今日收到了请帖,才特地问了问秦厨娘。

    秦厨娘是伏鹿本地人,因为手艺好,经常在大户人家做厨娘,对于伏鹿的这些事她门清。

    夏妈妈特地把她请来,也有这个打算。

    秦厨娘可聪明,知道霍檀以后不一般,霍氏给的月银又多,立即就来了。

    这十里红妆,应该就是秦厨娘讲的。

    梨青被崔云昭

    一夸,并没显露出得意,只是继续道:“我又仔细问了问,秦厨娘也只知道苏氏的大概。”

    苏氏这样的人家,跟崔氏是一样的,宅门里无论乱成什么样子,外人看来都是花团锦簇,一派繁荣昌盛。

    崔云昭就笑了,指了指绣墩,抿了口茶:“你说来听听。”

    云雾的口感比清茶要略微厚重一些,回甘很清新,崔云昭很喜欢。

    梨青便坐到绣墩上,把茶壶从茶炉上取下,反而放了两个橘子。

    “秦厨娘说苏家家风清正,在成婚之前,是不允许少爷们有通房的,并且他们要求自家的女婿也是如此。”

    倒是对儿女都一视同仁了。

    崔云昭前世没怎么同苏氏来往。

    她刚搬来伏鹿时,霍檀不过只是个副指挥,名声也不显赫,后来霍檀慢慢高升,也过了一两年,那时候苏珩又病了,衙门里的辞官修养,闭门不出,同其他人家都不来往。

    崔云昭作为姻亲,也只能过年时见一见崔云殊。

    崔云殊从小就要强,她所拥有的都是最好的,在崔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名声极好。

    嫁来苏氏,也是直接嫁给少族长,一过门就是大少夫人,以后的苏氏宗妇。

    她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过得很好,日子幸福。

    崔云昭同她不算太熟悉,前世那时候自己又病了,便也没有同崔云殊多说过什么。

    两个人之间从小到大都很生疏。

    她确实不知苏氏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事情,看来这位秦厨娘,似乎也知道的不多。

    梨青见她听得认真,便继续道:“秦厨娘说,虽然苏氏听起来家风清正,少爷成婚之前不能有通房,却也不禁止他们纳妾,就现在这位家主,光儿子就有七个,女儿也有六个。”

    崔云昭一直没关注过苏氏,现在一听,不由咋舌。

    苏家最能生的就是崔序和贺兰氏,就这样,也没十几个孩子啊?

    “苏明府妾室多吗?”

    明府是对知府的雅称,崔云殊嫁来苏氏之后,崔云昭还没登门拜访,直接喊伯父倒是冒昧了。

    谁知道苏氏愿不愿意认霍氏这门亲?

    这事也由不得崔云殊做主,就是她想认堂妹做姻亲,也得苏珩答应才行。

    不过崔云昭隐约记得,苏珩确实称病致仕,但他却一直没有病故,到霍檀登基之后还健在,重新活跃在朝堂上。

    梨青继续说:“秦厨娘说,苏家上一辈的妾室可不少,好多都是丫鬟提拔上来的,都有**契,所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出来见客的不多,只有膝下养了孩子的才会见客。”

    崔云昭咋舌:“听起来比崔氏规矩还多。”

    跟苏氏相比,崔氏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先后两任家主都没有妾室,一家子干干净净的,就是姐妹之间有些口角也无伤大雅。

    梨青说到这里,就没有可说的了:“其他的事情,秦厨娘也不知道了,她说她们厨娘之间虽也会说主家的事,但苏氏的厨娘是家生子,从。”

    “她还同我保证,她知道分寸,霍氏的事她是不敢说的。”

    这些厨娘很是知道厉害的。

    文臣敢惹,武将却不敢。

    那是真要命。

    崔云昭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打开请帖折,就看到里面娟秀的字体。

    确实是崔云殊亲笔所写。

    崔云殊写到,家中诞育双生儿,喜事一桩,特地宴请姻亲庆贺百岁。

    拜帖之后,写了崔云昭和霍檀两个人的名字。

    崔云昭松了口气。

    崔云殊倒也知道关键,没有只请崔云昭,就连霍檀也一并请了。

    若是门户差不多人家,就连林绣姑也要请,去不去是一回事,请不请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眼下霍氏门第还没有高到让苏氏也高看一眼的地步,所以只请了姻亲关系最亲近的崔云昭和霍檀。

    崔云昭看了眼时间,日子定在三日后,那时候霍檀正好回来,倒是可以去一趟了。

    崔云昭合上请帖,对梨青道:“也不知这一对双生儿是谁的孩子,请帖也未写明,总归就按常例准备贺礼,你另外让小满去一趟琳琅绸缎庄,让他们赶一套婴儿的襁褓出来,就用妆花缎的,样式用郑掌柜新作的花样。”

    小满就是夏妈妈新选来的小丫鬟,今年十三岁。

    她本名就叫小满,崔云昭觉得好听也好记,就没有给她改名。

    这孩子很勤快,手脚麻利,又很懂事,崔云昭就让夏妈妈亲自教她,偶尔闲了也教她几个字,也都认真学了。

    这种跑腿的活计,她也能做的很好。

    梨青便福了福,给她续上了茶,这才出去忙。

    崔云昭又看了看那封请帖,才想到崔云遥已经同拓跋氏过了三书六礼,等到今年夏日,应当也要嫁来伏鹿。

    这么一想,倒是有点意思。

    伏鹿世家

    和武家都娶了崔氏女,而霍檀这个新秀也迎娶了崔氏女,在三足鼎立的伏鹿,竟然都跟崔氏联姻,不得不说,崔氏的运气倒是很好。

    想到这里,崔云昭不由笑了一下。

    若是崔序能看到以后,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苏氏和拓跋氏最后都成了大楚的忠臣,在朝中举足轻重,加上崔云昭自己,崔氏真是选了三门好姻缘。

    想到这里,崔云昭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了。

    她慢慢品了口茶,对刚忙完过来的夏妈妈道:“妈妈,我们下去午逛街吧?”

    ————

    崔云昭和霍新枝下午得闲,出去逛了一圈。

    两人都是头回来伏鹿,对伏鹿并不算熟悉,只先在青云街上看铺子。

    一边逛,崔云昭一边给霍新枝讲,教给她如何选铺面。

    一路走走停停,看看买买,一晃神就过了一个时辰。

    崔云昭走得有些累了,就拉着霍新枝去了广德楼,坐下来点了几样茶点。

    对于这样的地方,霍新枝在博陵也跟着崔云昭去过好几次,倒是不觉得陌生。

    只是她上下打量,就对崔云昭说:“这家生意真好。”

    可不是,这半下午的时候,广德楼二楼也坐满了人,因为是茶点斋,客人们都很安静,倒是没有任何喧哗声。

    两人要了个窗边的位置,倚着栏杆眺望,能看到下面的细流扶风和溪水淋淋。

    景致很不错。

    崔云昭笑道,指了门口广德楼的欢门,道:“你看那欢门,上面不是有个品字?就意味着他们家是老字号,在这条街最少三十年了。”

    既是老字号,屹立不倒三十年,口味肯定很好,生意怎么可能差得了。

    霍新枝眼睛一亮,仔细看了看,才笑道:“还是你懂行。”

    两人说了会儿话,茶就煮开了。

    借着新茶,她们坐在春日暖风里,舒服又自在。

    就在这时,邻桌的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崔云昭两人耳力都很好,一下子就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二狗,我跟你说,我早起过来的时候,刘家村那边打起来了。”

    另一个男人道:“你昨日不是去的博陵?今晨才回来?”

    说话的男人叹了口气,道:“昨日生意没做完,只好在博陵睡了一夜,今晨天不亮就往回赶,谁知道路过刘家村的时候,听到那边传来打仗声,可吓坏我了。”

    叫二狗的男人叹了口气。

    崔云昭和霍新枝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放轻了动作,听得格外认真。

    “这世道,**不是人过的日子。”

    卖货郎就说:“可不是,当时路上还有好几个路人,都吓坏了,生怕牵连到自己,我们一路往前跑,看到巡逻的巡防军才算放心。”

    二狗道:“官道上怎么还有巡防军啊?”

    那货郎也有些疑惑,他咂了咂嘴,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是一队骑兵,往前面赶路,不过看到他们,行人就不害怕了,后面我们都不跑了。”

    “那队士兵一个个虎目圆瞪,精气神十足,肯定是精兵,他们去了,咱们就踏实了。”

    听到这里,崔云昭心里也有数了。

    她猜测这一趟可能跟霍檀要做的事情有关。

    因为事先知道霍檀的动向,所以她很轻易就猜到了,心里略微安定一些。

    霍新枝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沉了沉脸,跟着叹了口气。

    崔云昭不好多说什么,只同她说了会儿话,两个人才离开了广德楼。

    等走到人少些的地方,她才笑着安慰霍新枝:“阿姐莫要太担心,这听着也不是大事。”

    霍新枝笑笑,说:“我就是担心九郎。”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崔云昭。

    崔云昭面对着她,迎着下午西去的夕阳,面容精致而美丽。

    她眉宇间总是很放松,那双眼睛也总是含笑着,让人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

    此刻也是如此。

    霍新枝摆了一下手:“看我,又说胡话了。”

    她说这些,反而会让崔云昭焦急。

    虽然平日里他们小夫妻二人表现得淡淡的,但霍新枝却知道,两个人感情很好。

    有没有感情,只看两个人是否齐心协力就足够了。

    平时霍檀在外面打拼,崔云昭打理庶务,两口子井井有条,有商有量,比之父母当年还要亲密。

    他们一起为了这个家努力,不表现出来过分亲昵,不代表感情不好。

    相反,这才是最真的感情。

    霍新枝很少在崔云昭面前说担心的话,就是怕崔云昭也跟着难受。

    她想让崔云昭永远这样笑着,开心着,无忧无虑。

    崔云昭却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阿姐,”她的声音很轻,犹如夏日里的黄鹂,在耳边清脆鸣叫,“你不用太过为我担心

    ,夫君的能力我很清楚,只要没有大战事,我不会太过担忧,你也是。”

    “夫君在外征战,就是为了我们一家老小幸福平安,你若是整日里都心惊胆战的,那夫君所付出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们过得好,才是对夫君最好的安慰。”

    霍新枝眨了一下眼睛,顿时觉得心里一片温暖。

    崔云昭总能安慰到她。

    无论从前还是以后,无论在博陵还是伏鹿。

    渐渐的,她跟霍檀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霍新枝回握住崔云昭的手,轻轻笑了一下,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我明白了,多谢你。”

    崔云昭回过头,看着她笑:“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逛完了街,买了新的衣裳,两个人就回了家。

    晚上霍檀没有归家,林绣姑也知道他忙,倒是没有再问。

    和和睦睦用过了晚食,崔云昭回到东跨院,换了衣裳就开始读书。

    最近太忙了,她好久都没有读书,趁着霍檀不在赶紧读一会儿,他一回来就要闹人。

    读过三章游记,崔云昭便收起了书,洗漱入睡了。

    次日清晨,她早早就起来了。

    她正想躺在床上躲会儿懒,可她刚动了一下,就听到外面有另一道呼吸声。

    那呼吸声的节奏很熟悉,似乎就是这几个月里同床共枕的那个人。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她侧过身,伸手拉开帐幔,顺着缝隙往外看,就看到霍檀军服的一角。

    崔云昭瞬间有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