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 不死心的杨景堂
    李夫人注意到这点,心中更是郁闷,两年来多次谈及婚事,李霖只是不允,言道无心出嫁,愿在家中侍奉父母,让李明峪老两口是心急如焚,不过也是知道她的性子,面皮薄,过于自傲,如果用强后果不堪设想,也就拖延至今。


    “海外仙山多是怪力乱神之说,不可轻信,反是大人所辖千户所军户们生活安逸富足,乃是大明首屈一指之地,此为大人之政绩。”李济说道。


    “大哥所言极是,大人之功德在千户所中人人传颂,和相邻千户所比,更是云泥之别,如今相邻人家都是以嫁入大人千户所的军户家为荣。”李弘喝点米酒后,脸色微红,好了不少。


    “本将经年在外,所内诸事多是李先生操劳,本千户所能有今日皆李先生之功。”林东急忙推辞。


    “大人不必过谦了,我在此地不过是以大人吩咐行事,若是有功则是微末之功。”李明峪笑道。


    “可惜,大人乃是武职啊。”李济叹道。


    他们兄弟一路走来,多地灾荒,饿殍遍地,盗贼横行,如不是老父派人护送,恐到不了此地。


    只是到了千户所见到世外桃源般的情景,两相对比,对林东更是深为佩服,也为之叹息,在他这个举人眼里,林东毕竟是粗陋武职,不可能得到治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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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之世,本将幸为武者,内可安邦护国,外可击杀敌酋,幸甚啊。”林东长笑一声,朗声说道。


    两兄弟面面相觑,他们通晓史书,当然明白历朝历代只有乱世武将才能显名,林东这话就是暗示乱世将来。


    李明峪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高大黝黑的青年男子,在他身上已经不见了迷惘和青涩,如今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充满自信、威严,还有野心的藩主。


    是的,李明峪给林东视为赵藩的藩主,坐拥数万水步军,巨舰数十艘,东临大海,坐看大明风云,伺机而动。


    没有人象他那样的明白林东的可畏,几年前预言关外建奴必成大患,大明内部不稳。


    如今建奴围困宁锦,大明在辽东只剩下寥寥数城,就连朝鲜也被建奴打的满地找牙,屈膝求和。


    自去年来,陕北、山西干旱少雨,庄稼歉收,绝收,大明内阁、户部却拿不出银钱来赈济灾民,坐看饿殍遍地,民乱遍起,处处烽火,弹压的军兵连粮饷都发放不全,何谈绥靖。


    民乱未止,兵乱又起,西南夷乱,东南不稳,山东等地歉收,大明真的是大乱不止,处处印证了这个年轻粗鄙之武将的预言,当真是可怕之极,如果林东是粗鄙之武夫,那么大明朝廷上下皆是有眼无珠之人。


    “酒后之胡言乱语,实不足论,不必挂怀。喝酒,喝酒。”林东看到两兄弟惊诧的表情,不禁莞尔,还是高估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大人,他们自晓事以来就苦读经史,从未出门历练,空谈尤多,不比大人,虽年纪轻轻已是上阵杀过建奴,下马治理卫所,久经历练,不可道里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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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一而足,有的西人很是耐看,有的确是骇人。”林东心道,这就看个人的看法了。


    无论东西方的人种都有英俊美丽的也都有丑陋骇人的。


    他是全然没有体会李霖的意思,作为后世来人对于所谓华夷之辨没有太多的感想。


    林东此后又回答了若干西人的问题,包括食物、服饰、礼仪等等不一而足,各人各有所好,女人们当然对于服饰、礼仪更感兴趣,李家父子则是对于西人的议会、内阁等更感兴趣。


    家宴在八卦之闻中结束,林东好好做了一番普及功课。


    登州南大街一个四进三重的院落里,也在进行一番对话,话题可是不太轻松。


    登莱都指挥同知杨景堂安坐书房主位,下首坐着一位发髻灰白的军将,两人一边饮茶,一边叙谈。


    “常大人此番前往靖海卫,本家多有助力,想来常大人资历深厚,深孚众望,也是当仁不让的人选。”颇有气度的杨景堂笑道。


    尼玛,都是你们逼我前往的好不好,什么深孚众望,资历深厚,还不是拿我家长子世袭的职位威胁与我。


    明代军户都是世袭,就拿鼎鼎大名的戚继光来说,就是在十七岁时接替病逝的父亲就任登州卫指挥佥事一职,不过世袭只是保证了军职,是否占据实职,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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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军将实职僧多粥少,大多军户世袭不过就是个虚职,领取些不多的饷银罢了,两代而默的例子数不胜数,常汝宁为了长子也是拼了。


    “本将能够从登州卫指挥同知升任靖海卫指挥使,都是杨大人抬举,本将在此拜谢大人,小小石岛的事情本将必会尽心竭力。”心中虽然腹诽,不过,常大人口中确是恭维有加。


    “常大人,此番石岛事宜,只需寻得林东此人的短处,将其贬斥即可,我等需要的是包括石岛在内的左千户所千户职位。”杨景堂此时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对于石岛为何如此得杨景堂的青睐,常汝宁不知,不过,他只是知道必须为杨景堂达成此愿,事关家族存续。


    “杨大人,闻听此人是刚刚升任登莱都指挥同知,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的次子,如将其贬斥,其父岂肯善罢甘休。”常汝宁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常大人不知,家兄在京中早已打探明了,林海在吏部,兵部有些门路,皆是用银钱打点出来的,没有大的臂助,何况,此番也非你死我活,只是将其调往他处而已,林海应当不会为此大动干戈,即使退一步,林海不依不饶,本家也是不惧。”杨景堂傲然说道。


    你不过是多多仰仗京中堂兄行事罢了,常汝宁心中腹诽,口中却称,“杨大人一族根底深厚,当然不是林家可比,想来林海只能退避三舍了。”


    “常大人过誉了,此番只要将林东贬斥调离即可,如此,本将定会让常大人得偿所愿。”杨景堂说出了承诺,毕竟让马儿跑得快,就得不断喂清草。


    从内心来说,杨景堂不太愿意用常汝宁此人,此人有些优柔寡断,不是个太好跟班,做不到指哪打哪,但是能够升任指挥使的资深军将不是太多,他有把握掌控的更是稀少。


    常汝宁年纪已是五十有余,对于嫡长子的世袭实职的奔走不是一两日了,杨景堂就从此下手,利诱常汝宁听命从事,当然让其升任指挥使也是颇费了周章,杨景堂自认对得住常汝宁了,下一步就看常汝宁的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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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费尽周折,驱离林东,杨景堂是对林东的几处生意很是看好,一旦到了他的手里,凭着杨家在登莱的人面这几个货品更要红火。


    最为紧要的是杨景堂看中了石岛这个港口,他早就相中了这个港口,家中到朝鲜日本的船队都是私船,当下都是在别的豪族私港靠港,受制于人。


    不过,石岛湾从无到有疏通港口,建造笕桥码头,建造库房、住所所费繁巨,只好放弃,此番林东将石岛修造起来,杨景堂可是垂涎欲滴,只要将林东贬斥,这块肥肉就算入嘴了。


    当然顺道将年前当众被林家打脸的仇也一道报了,岂不快哉。


    林海不好动作,林东这个在都司内的还不好动手吗。


    常汝宁当然知晓将林东贬斥调离后,杨景堂必会将心腹之人安插在左千户所千户一职,只是这与他无关了。


    两人的会面没有逃脱军情司的窥伺,不出两日,林东就得到了常汝宁升任靖海卫指挥使的消息,同时军情司也递上了常汝宁的资料,以往任职,家族人士,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