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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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大力推开。

    杜匀植迈步进来。

    从冯宅醉酒而归,即便喝了解酒汤,他的脚步仍有几分踉跄。

    葵香和流赮住在外院的廊屋,娘子一贯不要人值夜,今晚更是说了想独处,她二人才要出院子,就见杜匀植挟着一身酒气入室,跟着房门便被随手掩上。

    “娘子?”葵香疾步返回,拍门询问。

    “无事,你们歇着去吧。”

    葵香看了眼流赮,没奈何,只得离开。

    杜匀植似怒非怒地注视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郎君想让我说什么?”

    “……深更半夜,三天两头,宫里派人来,你坐乘舆走——”

    “郎君莫非是才知道?”

    杜匀植用一种吃惊的目光打量她。

    奚骊珠定定回望着他:“我不问你为何当时不出声制止,是因为我知道郎君你的难处,尽管失望,我也试着理解你将我送上车的苦衷;郎君反过来却要加责于我吗?”

    没有半句埋怨和指责,却如一个个响亮的耳光。

    杜匀植的脸色难看起来,被一股巨大的难堪湮没了。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是天子、是至尊!他登堂入室抢了你去,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能请他把手收回去?还是该跪谢他赏识我的妻子。”

    杜匀植摇头,喃喃:“我想拿刀将他们都杀尽!可我不能——我不能不顾爹娘性命,还有四郎、五娘,这满府的人……”

    奚骊珠静静看着他尽数自己的不得已。

    她平静而疏远的目光让杜匀植心口一抽,踉跄往前两步,抓握住她双肩。

    “告诉我,他把你怎么着了?”

    他的手越抓越紧,奚骊珠眉心轻皱。

    “他让你进宫陪他赏月,月亮好看吗?你们在哪儿看的,怎么看的?还有什么侍疾……借口,通通都是借口!你说实话,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奚骊珠忍耐着两臂传来的痛意,直视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郎君心中不是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即便我告诉你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也不会信;若然如你所想那般,什么都发生了,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杜匀植哑口。

    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说这么多,无非是丑事已经做下了。被我猜中了?对不对。”

    他的情绪逐渐失控:“天下那么多女人,他的后宫更是佳丽如云,他要谁不行,为何偏偏找上你——是你,你早已对他情愫暗生,所以你们是一拍即合,是不是?”

    痛苦与屈辱让奚骊珠的眼睛里水光闪烁,她闭上眼睛,撇开头去。

    杜匀植下了死力,眸光怪异地盯着她:“我的令璎可真是美艳动人,这样一张脸,足以让人一见心折。薛家那小子不就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吗?年年你生辰,他不惜路远迢迢,一遍遍往金洛跑……”

    奚骊珠愣住,随即解释道:“薛家阿兄只是随家人来看望我,他母亲与我阿娘是闺中密友,这你是清楚的。且他每次来从未背过人,祖母也都知道,我们并没有任何逾矩之处。”

    “当真没有?咱们大婚前,他偷偷来见你,他还强抱了你——”

    大婚前……奚骊珠一阵恍惚,似乎那是很久远的事,可分明就发生在去年。

    去岁夏天,薛端随母亲来给她添妆,顺带送她出嫁。

    可就在出嫁前的一晚,他将她叫出去,一身的酒气,通红的双眼,突然一把抱住她,让她不要嫁给杜匀植,还说了许多……说到最后埋在她颈间,语声哽咽。

    奚骊珠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她又怯又怕,费了很大力气将他推开,惊慌失措地跑了。

    天亮后,她仍旧穿上了嫁衣,送嫁的人里已然没了他的身影……以后也再未见过他。

    奚骊珠以为那晚的事只是个突发的意外,不想杜匀植竟然知道。

    他既知道,竟能忍到现在才说……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未过门的妻子,和祖母住在庄园上,怎能让人放心?我怕别人把你带坏了——”杜匀植将她箍在胸前,腾出一只手来,缓缓抚摩她的脸颊,“一个薛端还不够,转眼又搭上了大魏的皇帝。早知今日,早知你如此招祸,我真该听娘的,不该放你出去四处走动……”

    温润的语气透着隐隐的癫狂,俊秀的面孔似乎也变得扭曲起来,眼前的人极度陌生,陌生到让人感到害怕。

    随着他的触摸,奚骊珠浑身颤颤、试图躲闪。

    “你躲什么,你在害怕?我是你的夫君,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你应该高兴点,令璎,笑一个给我看看,像咱们以前那样,笑给我看,笑着唤我郎君。”

    杜匀植掐着她的下颌,强逼着她笑。

    “为何不笑?与我在一处,你心里就这么难过?这么不情愿?怎么哭了?瞧,你满腔的悲伤,都从眼里溢出来了。”

    “郎君,你醉了……”奚骊珠明显感觉到他不对劲,忍着不适,想劝他先回去休息。

    “不,我没醉。你还没告诉我,你们背着我,在宫里,在建章殿,在那张龙榻上,都做了什么?”

    奚骊珠眼神哀伤地注视着他,紧抿的唇却显示出她并不如外表温软的执拗性情。杜匀植有时真深恨她这一点。

    话愈发露骨,缓缓逼近她,“他碰了你哪里?他是不是就是这么对你的……”

    “够了。”奚骊珠忍无可忍,“你究竟想听我说什么?你根本就只是想找个借口而已,好把所有罪名都加诸在我身上,这样便可以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

    真话从来是刺痛人心的,杜匀植当下就被深深刺痛了。

    当一个人理亏词穷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无穷的怒火,以此来充实流逝的胆气。

    “我已经成了笑柄,所有人都笑话我,连你也来羞辱我?分明是你做下的丑事,你为什么不拒绝?就像那晚吹埙,你拒绝了,他还能强逼着你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以为你是——”

    “放开!”奚骊珠再不想听他说一个字,也再不想与他说一句话,使出全力试图挣脱他的纠缠。

    杜匀植被激怒,彻底丧失了理智,忽而撕扯起她的衣襟,将她往榻上带。

    “砰”——

    房门被从外面踹开,重重砸在地上。

    流赮和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