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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姜芝芝陪着陈玉萍去早市进货，天将将亮，春分时节天气还有些冷，她穿了一件水粉色的褂子蜷缩在脚蹬三轮车车斗里的一角，抱着英语书默背单词。
清冷的风吹过她干瘦的身体，熹微的晨光从林荫道的树叶里剪碎下来，落在她凌乱的发丝里。
姜芝芝认真又虔诚，丝毫不受周围的车流影响，很快就把两个单元的单词默背下来，她将书本合上，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天。
雪白的云映照着蔚蓝的天空，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去。
姜芝芝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天空，此刻，晨风习习，她坐在车斗里望向天空，心里无比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三轮车停了下来，她们已经到了批发市场的大门口。
这里的环境卫生并不好，随处可见的垃圾、被扔掉的坏果子和烂菜叶。
但这里却是整个东新区早晨最热闹的地方，许多商贩都到这里进货，再分散到各个地方进行一天的售卖。
陈玉萍推着三轮车在早市里，左挑右选，最终买了一车苹果。
进货价原本是一块一斤，陈玉萍费了大半天的口舌，将价钱降到八毛一斤。
零售的市场价是一块五，这一车下来，也就赚个几十块钱。
姜芝芝跟着陈玉萍一起，将十大包苹果抬到三轮车上。
今天放假，学校没有学生，陈玉萍骑着三轮车去商贸城摆摊。
“妈，我今天跟同学约好一起去图书馆。”姜芝芝一边给陈玉萍把苹果摆到板子上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她并不是要去图书馆，而是要去学跆拳道，不过，学费暂时没有办法和陈玉萍解释，只能撒谎了。
陈玉萍听到是要去图书馆，毫不犹豫地支持，“去吧去吧，妈这里不用你帮忙，去多看点书，跟你同学好好玩儿。”
“你晚上去哪儿摆摊？”姜芝芝问道。
“还去体育场吧。”
姜芝芝一笑，撒娇一般地道：“那我晚上去体育场找你，你得等我。”
昨晚她泼了冯梅一身粪水，他们虽然没有证据，但肯定能猜到是她干的，晚上说不定会来找她们的麻烦，姜芝芝不能让陈玉萍一个人面对。
“好，妈等你。”
这几日芝芝和她亲近了许多，陈玉萍心里暖暖的。
摆好苹果，姜芝芝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芝芝……”陈玉萍忽然叫住她，神色犹豫。
“妈，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吗？”姜芝芝回身问道。
陈玉萍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家里的钱……省着点花。”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至今也就攒了那么一点儿钱。
姜芝芝之前说要管钱，可她年纪那么小，陈玉萍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本想要回来，可姜芝芝说的没错，钱在她手里，还会被姜国重抢去的。
犹豫之后，只好说了这么一句。
姜芝芝看出陈玉萍的顾虑，她咧嘴一笑，“妈，你放心，这些钱我不会花的，等你和姜国重离婚，我就把这些钱原封不动的还你。”
听到姜芝芝这么说，陈玉萍这才松了气，又嘱咐道：“该买的东西还是要买的，别大手大脚的就行。”
姜芝芝点头应下，从商贸城离开。
她花了一块钱乘一路公交到了跆拳道馆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小巷子将系统账户里的三千块钱取了出来。
取完这三千块钱，账户里已经一分钱也没有了。
她进了跆拳道馆，之前见过的那个漂亮的女青年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黑白的跆拳道服，利落的马尾束在脑后，又阳光又俏丽。
那个女青年也一眼认出了姜芝芝，她笑吟吟地微微俯身，十分和善，“小妹妹，你又来了呀？今天有带家长过来吗？”
“我有钱，可以自己报名吗？”姜芝芝成熟得仿佛一个成年人。
女青年诧异了一下，“你要自己报名？你爸爸妈妈没来吗？”
“我妈妈把钱给了我，让我自己来报名，她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姜芝芝说道。
“那你爸爸呢？”
“他死了。”姜芝芝冷漠地道。
女青年神色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她又变成了笑盈盈的模样，“妹妹年纪这么小就能自己出来报班，真厉害。”
姜芝芝看向她，道：“我已经十一岁了。”
女青年心里不由感叹，单亲家的小孩就是早熟啊，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似的。
“好吧，我带你去报名缴费，你叫什么名字？”
“姜芝芝。”
“我叫丽娜，你叫我丽娜姐就好，我是这里的代课教练。”
“好的教练。”
交完费，周丽娜带着姜芝芝到了训练室，班里有二十几个学生，此刻正在一个男教练的带领下做热身活动，一个个挥汗如雨、蹦蹦跳跳、呼呼喝喝。
“方教练，来了个新生。”
教练方海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黑白的跆拳道服更显得他腰细腿长，但他的体型并不瘦削，拢起的袖子下手臂线条饱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留了个寸头，更显得精神干练。
方海向姜芝芝招了招手，“正好，班里有个新来的还没有队友一起做训练，你叫什么名字？”
“姜芝芝。”姜芝芝走了过去。
方海对学生里的一人叫道：“陆锡烨，你过来。”
姜芝芝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陆锡烨就愣住了。
他是新来的，没有训练的队友，暂时只能一个人做踢腿训练。
他愣在那里，浓长的睫毛映得他的瞳仁越发黑黢黢的，细细的汗从蜜色的肌肤里沁出，汇聚着滑到锁骨里，浸在道服上。
阳光从窗外进来，像在他的皮肤上洒了一层鎏金，在这一群训练的少年里，格外的耀眼。
他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进来的人真的是姜芝芝。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方海催促。
陆锡烨只好走到前面，脸色微微泛红，指着姜芝芝不满地道：“她是个女的，怎么能跟我组一队啊？我一拳就能把她打趴下了。”
“你们俩先暂时组队，等来新同学再给你们调。”方海说着，便让他们往里面去，“你来的早，先带着她熟悉一下，简单的热热身，待会儿咱们就开始了。”
姜芝芝更没想到，陆锡烨竟然也在这里。
前世，她和这个人相处实在不多，除了刚上初中的时候被他欺负过，下了学后就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他竟然学了跆拳道，还是在这里。
若是早知道会遇到他，姜芝芝肯定不会选择这里的，可现在钱都已经交了，没有后悔的余地。
姜芝芝奉行物尽其用，尤其是钱。
“麻烦你了。”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她还是客气地说道。
陆锡烨瞟了姜芝芝一眼，不情不愿地哼哼，“过来吧。”
训练持续整整一天，这里的学生不多，新来的学生都是随时插进来的，很多人的进度都不一样。
上午姜芝芝先熟悉了训练进度和跆拳道的基本礼仪。
十二点下课休息，她到附近买了两个菜饼子，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