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时空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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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P还卡在加载页面,但前面对镜涂抹脸谱的徐青轻却转过身来。

    柔顺的长发散漫地披在肩上,脸上是浓重的油彩,只听在这空旷之中,徐青轻朱唇亲启:“要听戏吗?”

    程十鸳哆嗦着将手机揣在怀里,因为淋了那场大雨的缘故,她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面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微勾的兰花指戳着程十鸳麻木的内心,原来是徐青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头顶是徐青轻拖长音调的话语:

    “来听戏。”

    就像是不容拒绝那般,程十鸳被那葱白的手狠狠地拽了起来,到了戏台子前,好在观众区也是有棚子的,外面的雨水依然不管不顾地冲刷——

    程十鸳总觉得头顶那漏水的遮挡不堪一击,似乎随时都会在这暴雨中被砸垮,雨水糊住了视野中的景象。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含糊的视线里是纷飞的水袖,是轻捻的指尖,好似与那沉醉的眸子就这样对上了。

    “耳环痕有原因,

    梁兄何必起疑云。”

    程十鸳耳边还依稀有着那淌入心尖的戏词,伴着稀稀拉拉的雨水……是不是雨要停了?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戏台上的人步伐轻盈,一丝一缕的婉转中,回眸,那戏子噙着泪,朦胧间让人痴醉。

    “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碎步惊艳了时光的痕迹,耳边的雨声渐停,露出些许阳光的影子,程十鸳终于得以看清台上的人儿。

    凤眸含情,鸦睫轻闪,从袖中露出那兰花的指,曲毕,在徐青轻施施然下台之前,程十鸳正和对方对上了视线,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微微上翘的嘴角,似心满意足,又似得愿以偿。

    程十鸳快步上去,可那台上的人早就下了戏台,出了戏台子,外面是刺眼的阳光,程十鸳用手挡住一部分,拿起了手机。

    APP加载进去了。

    【时空回溯:

    听戏一曲(进行中)——徐青轻】

    墨字显露的内容让程十鸳一愣,随即点了很多,发现没有任何反应,手机卡在这个页面,连退出键都没有。

    程十鸳急得冒汗,突然感受到有微凉的东西搭在自己的肩上,那刹恐惧袭来,颤颤巍巍地抬头——

    是徐青轻。

    不知为何,程十鸳猛然松了口气。

    就见耳边附着着温润的呼吸,“好听吗?”

    “好听好听,”程十鸳忙不迟疑地点头。

    耳边有细碎地压抑在喉咙里的咯咯笑,不知道为什么,程十鸳反而起了鸡皮疙瘩,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场景,她却无端生出了寒意。

    APP上面的墨字突然变了:

    【时空回溯:

    她在笑着,哭着——徐青轻】

    程十鸳死死地盯着APP上的字,身上的衣服早在阳光的刺激下干掉了,可她却陡然有不好的预感。

    那阳光像是躲起来似的。

    周围骤然变成了黑暗的影子。

    程十鸳孑然一身,茫然地望向周围死寂的场景。

    那肩上指尖的温度似乎没有那么冷了,可那本在身后的徐青轻不见了。

    程十鸳有些害怕,她不敢出声。

    “封了吗?”

    林子传来小声的商量。

    “钉死了。”

    “绞死了。”

    “嘻嘻嘻……”

    “咯咯咯咯~”

    程十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巴掌大的手机散发着微微的光亮,程十鸳却不敢挪动一步。

    “尘归尘,土归土。”

    “良辰吉日。”

    “……”

    声音逐渐远去,程十鸳这才敢小心地活动一下麻木的四肢,她饿的头发晕,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手机上还是那一行字:

    【她哭着,笑着——徐青轻】

    好像是变了。

    程十鸳没有心情去想那些,靠着手机的照明找了个方向走。

    她现在大概率是在树林子里。

    程十鸳不知道要去哪,她只能凭借直觉往树林稀疏的地方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村落,也看到了白色的布朦胧了一片远景,虽然很饿,但程十鸳还是不敢靠近。

    奇怪的是,她还看到了挂着橙黄灯笼的戏台子,比起之前破烂的戏台子,那分明是更为完善精致的。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缘故,程十鸳可能从心底更信任那戏台子。

    她仓皇地奔去。

    戏台子二楼出现了人影,那无面的女子慵懒地笑着,“新来的?”

    “来学戏的?”

    程十鸳站在那戏台子下,在一片黑暗之中,人会本能地趋近光源,光是站在那光的附近,程十鸳都能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

    “我……”

    程十鸳不想学戏,她自认为自己也没那个天赋,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经纪人而已。

    可看样子,如果不是学戏,她怕是进不去。

    “我来,学戏。”

    程十鸳仰头对着那温暖的灯光,一字一句,“学戏。”

    看着那无面女子抖了抖什么东西,慢吞吞地开口,“学戏啊。”

    “可我们这儿,是三更戏。”

    门开,女子半倚在门口,“进来吧,小姑娘。”

    三更戏?

    三更是什么……程十鸳大概还有个约摸,那三更戏——

    总感觉不是正常的东西,程十鸳的腿像是钉在原地一般,她根本不敢去。

    她听见自己懦弱的声音:

    “三更戏……是什么?”

    只听那女子似乎笑了,诡异的声音带着无所谓的散漫,“果然是个小姑娘,三更戏。”

    “是唱给死人的。”

    程十鸳愣住了,在她想要拔腿狂奔的时候,那女子牵着她的手到了里面。

    戏台子里,那观众的席上,摆满了排位,程十鸳想要挣脱女子的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冰凉的禁锢像是蛇一般缠绕着,程十鸳在使劲的过程中,看到了其中一个牌位上模糊的字: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