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望月泽清醒时,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关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整个办公室是相当冷清的风格,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色调晦暗。

    窗帘被紧紧拉着,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这到底是哪里。

    望月泽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这好像是琴酒的地盘。

    “醒了?”门被豁然推开,琴酒站在门口,神色漠然地打量着他:“你酒量太差,一杯就倒。”

    望月泽有点无语地看过去。

    ……大哥你演都不演了吗!

    配合他表演的望月泽表现地十分感激:“……谢谢。”

    “头晕吗?”琴酒问道。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腰侧,望月泽知道,那是他惯常藏枪的位置。

    琴酒的语气风平浪静,昏暗的室内,望月泽却连他的眼神都看不清。

    他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喝酒,除非……

    酒里有东西。

    望月泽的眼神显出恰到好处的恍惚:“有点。”

    琴酒唇角轻挑,在他对面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不用紧张,随便聊聊。”

    尽管有相当不错的抗药性,但是望月泽还是紧张地先给自己洗了洗脑——

    【哇所以我这是定期1v1吗】

    【不得不说稍微有点晚啊】

    【而且居然是gin亲自来!规格这么高的吗!】

    【感恩!一定为酒厂奋斗终生】

    琴酒:……

    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琴酒面色冷漠,心情难得复杂。

    众所周知,心里话是不会说谎的。

    望月泽有点不正常,这个结论之前他就听说过,在他带人回来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他都给按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初见那天。

    望月泽随意地扯掉染血的手套,那张过于漂亮生动的脸上染了血,透着残忍的艷丽。

    他就那样漫不经心地走出来,并不意外地看向他手中的枪,微微歪了头:“是你救了我?谢谢。”

    望月泽的眼底尚有不经意泄露的茫然空洞,偏偏唇角的笑容肆意张扬。

    他说他忘记了一些事,于是琴酒也第一次决定——

    捡回来一个人,或者说,捡回来一把属于自己的刀。

    只是眼下他亟需确认的,是这柄刀是否还属于自己。

    琴酒向后靠了靠,双手交握:“你似乎变了许多。”

    他的目光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望月泽,像是要将他看穿。

    望月泽只是垂下眼笑了笑:“是吗?”

    “想起什么了吗?”琴酒问道。

    望月泽的神色掠过他熟悉的茫然,眼底也有一瞬的空洞,痛楚猛地袭来。

    很显然,这句话激活了血液中的药物,它们逼迫着他回想,强求他去伪存真。

    他像是被拖拽着回忆,记忆土崩瓦解,又在这里被强制性重组。

    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衫。

    望月泽仰起头,修长的脖颈纤细脆弱,他的嗓音随之喑哑:“有……一些。”

    琴酒对望月泽的痛楚视若无睹,语气却显得相当有耐心:“比如?”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神色淡漠:“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琴酒和他相对而坐,两人的距离不算远,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亲密无间。

    望月泽神色空茫——

    “那只是一些梦……”

    “我似乎流浪了很久,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后来我在街上学会了谋生的手段,也因此进去过几次。”

    “我好像还杀过人,有人想要带我走,而我杀了他。尸体被沉下了河,直到两个月后才被找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神情支离破碎:“当然……那最后定性成了意外。”

    琴酒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满意,望月泽只想骂人。

    他不知道琴酒到底下了什么猛药,痛楚犹如化作了有形的丝线,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他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控制自己的每一句话。

    或许这些前世也经历过,只是那时他是真正的失忆。而现在截然相反,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嘴里泛着血腥味。

    每次快要撑不住时,他只能靠痛楚清醒。

    太痛了。

    都不知道从这里出去,要多久才能神志清醒地和降谷零安安稳稳地吃顿饭。

    “那不是意外,那是你与生俱来的使命。”琴酒眼底带着笑,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的痛苦,冷静地宣判:“你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活在杀戮里,卡慕。”

    “你也只能活在这里。”

    望月泽唇线抿紧,看起来拒绝再说下去。

    这些都和之前查来的零零碎碎对得上,琴酒不耐地叩了叩桌子:“没了?”

    “都是做梦,”望月泽有气无力:“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琴酒冷哼一声,似乎觉得无趣。

    半晌,琴酒问了下去:“那波本呢?你和他搭档了几次,怎么看?”

    【哦,波本啊!】

    望月泽的眼底显出明显的纠结和罕见的愉悦,他下意识就要往后退,似乎想要靠拉开距离来规避提问。

    似乎是看出了望月泽的挣扎,琴酒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不远处看似密不透风的墙,猛地拽住望月泽的衣领拉近。

    他唇角噙着残忍的笑意:“前面几次任务里,你没有杀掉目标,也是他透出去的。”

    “卡慕,你清醒一点,他从来都不是你的同类。”

    【可是你这么在意,搞得像是在吃醋】

    望月泽只能靠心猿意马来缓解神经拉扯的疼痛,却不知道眼前人的神色因此瞬间复杂阴霾。

    “没觉得他是同类。”望月泽开口,他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说了下去:“他长得很漂亮,是个不错的搭档。”

    ……琴酒觉得离谱。

    花了大价钱研制出来的真心话,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下“波本长得很漂亮”?

    吊儿郎当的钝感力在一定时候很重要,但是在这里显得尤为荒唐。

    琴酒压抑着快要爆炸的不悦,试图让这枚药片变得更有价值:“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望月泽陷入更加严谨的思考。

    良久,他忽然一拍手:“那确实有。”

    琴酒的笑容逐渐扩大,覆上危险的阴霾,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冷的耳语。

    望月泽知道这破药,说假话肯定会被一秒发现,至于真话,能让琴酒听的又寥寥无几。

    还好降谷零不在,那就好办多了。

    望月泽似乎还没从剧痛中缓过来,但是不妨碍他的眼睛出奇地亮——

    “我觉得波本有种奇怪的魔力,他每次看我一眼,我就会觉得他爱我。”

    “当然也可能不是波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基于以上原因,我无法中肯地评价他。”

    “一定要我说的话——波本很好,我真的很喜欢。”

    门被人豁然推开,风暴中心的男人就站在门口。

    晦暗的房间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了光。

    他的目光在望月泽汗湿的鬓角上停顿许久,声线便也跟着沉了几分:“结束了吗?我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