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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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两日,李绪路过驿站时也令青河拐弯抹角地打听宁州事宜,但驿站内的诸人均是紧闭牙关。

    除了第一日,这几天路上亦是风平浪静,尽是一片祥和,再无卖儿鬻女之事。

    ***

    这几日,雁随教了木叶石兰六人三字经,不赶路时则抽空教了些她们锻炼身体的拳脚。

    对雁随来说,这一路上似是有了勃勃生机。

    与她不同的是,于青野而言,同李绪同坐一辆马车属实有些折磨。

    苍流喝了雁随给的药,便宣言自己已经生龙活虎,驾马驰行百里不在话下,徒留下他陪伴李绪。

    李绪并不多言,只是塞了许多书给他读,叮嘱道:“至上京前全部读完。”

    青野苦哈哈地读了一本又一本的书,觉着自己脸都读长了。

    ***

    青野看书看的烦躁,丢开书问李绪:“前面便是宁州主城了,主子可要探一探刘鸿文的底细?”

    李绪正读着前些日子翻出来的《六韬》中的五材十过,听见青野此话也未抬头,只是翻过一页手中书,问他:“孙子兵法的第一篇,可还记得?”

    “记得。”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刘鸿文必定知晓,我们领了几个女童,但他这些天一直隐忍不发,必定是准备好了后手。”[1]

    “所以,我们只待他自己露出马脚。”

    李绪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孺子可教。”

    “那……万一他没露出马脚呢?”青野摸了摸鼻子。

    “……”李绪无言以对,与青野对视一番后无奈道,“那我便灌二十碗苦药,行了吧。”

    ***

    雁随的苦药不用熬了,刘鸿文已在城外驿站候了李绪三日。

    从刘鸿文知晓李绪踏入宁州辖内的这一刻,他便在这候着了,将半个官署搬了过来。

    刘鸿文官至三品,靠的并非家世,也并非多么博学。

    他的过人之处在于他知晓自己家世才学一个不显,便赢在一个审时度势,旁人不愿做的龌龊事他来干,旁人不愿清理的脏事他来收拾。

    于世家而言,刘鸿文才是一把真正的好刀。

    刘鸿文明白,定是几个懒散的县丞没管好下面的人,这般风声紧的时候竟敢催税。

    幸而他消息灵通,第二日便令手下的人看紧各村百姓,只需待到襄王过了宁州,他便高枕无忧。

    因此他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在这等着这位襄王殿下。

    ***

    午时,李绪车驾刚至宁州城外驿站,马车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下官宁州刺史刘鸿文,拜见殿下。”

    青野推开门拉开帘子,李绪弓着腰扶着苍平的手下了马车。

    “刘大人请起,大人公务繁忙,本王不过路过宁州,哪里敢让大人亲候。”

    温润的嗓音入耳,刘鸿文缓缓抬头,瞧见的是一张俊朗的面庞,面上一双凤眼却十分温和地含笑瞧着他,脸上有些虚弱的苍白,瞧着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关于这位殿下先前遇刺的消息他也略有耳闻,再加上他少年失怙恃伤了身子,瞧着比上京那位也好不到哪去。

    “殿下亲临宁州,下官惶恐,特令府上厨子备了些宁州特色,还望殿下赏脸。”

    “刘大人的心意,本王岂敢不受。”

    ***

    刘鸿文的席面,自是非常。

    并非多精贵,瞧着也是普通人家食材,只是一道鲜嫩的山海羹便瞧出了席面的不同。[2]

    李绪点了点几道菜,让苍平差人送一份给雁随。

    “殿下对属下当真贴心。”刘鸿文恭维道。

    李绪脸上挂着浅淡笑意,道:“不是属下,算是我——半个祖宗罢。”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刘鸿文有些懵了。

    冯炽解围道:“刘大人不知,这位沈娘子乃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原是如此,”刘鸿文恍然大悟,连忙拱手致歉,“下官竟不知给殿下恩人也备上一份,真是疏忽。”

    李绪抬手,示意刘鸿文不必行礼。

    “她是个自在的性子,不习惯拘礼。”李绪顿了顿,继续说道,“若非如此,她非要买几个小姑娘也非我能拦住的。”

    “殿下竟没带贴身侍女?”刘鸿文面上很是诧异。

    李绪轻叹了一口气,道:“本王少用侍女,故此没想到现下行事有些不便。”

    这话便是胡诌了,苍平青河心细,平日做事并无不妥。

    李绪一双凤眼微眯,盯着刘鸿文道:“不知刘大人可知宁州哪里有合适的牙人,能买几个趁手的婢女。”

    刘鸿文打着哈哈道:“殿下这便是问错人了,下官府上均是家生子,鲜少买仆役。”

    李绪只意味深长地道:“刘大人勤俭。”

    ***

    苍平差人送了几道菜给雁随,雁随接过后并未用,而是给了木叶她们,自个儿则是提了两包药往厨房溜达去了。

    “厨房重地,还请娘子留步。”雁随被人拦住,瞧着是刘鸿文带来的人。

    “给襄王殿下煎药,”雁随摇了摇手中药包,“怎么?这也不许?”

    “劳烦娘子给仆,仆煎好后自会端到襄王殿下房内。”领头之人很是固执。

    “怎么,你知要泡多久?要煎多久?”雁随扫了他一眼,另一只手握紧残星剑道,“让开,我并不想动手。”

    “这位娘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青野懒散的声音。

    “现在可以了吧。”青野拿着令牌举在他面前。

    “仆不敢。”几人立刻退开给他们让道。

    待两人过去后,又差一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雁随几近气音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见主子让苍平差人给你送了些菜肴,便拿着令牌来了。”青野悄声说道。

    “这令牌瞧着好使,赶明儿让殿下也给我一个。”

    青野察觉到雁随有些眼热他的令牌,火速将令牌揣到怀中道:“那还是让殿下给你别样的,更好使的。”

    ***

    厨房内,刘鸿文带来的几个厨子正有条不紊地切菜炒菜炖肉。

    见着雁随青野进来有些慌乱,但瞧着他们身后的人很快平复下来接着干活了。

    青野寻了个角落闭眼修养,雁随则是端了个炉子煎药。

    她瞧着这几人干活,自个儿闲得无事又寻个烧火丫头说话。

    “你也是刘大人带来的呀?”

    “嗯。”丫头年纪不大,但做事很是麻利。

    “这些菜都是你们自己带的啊?”

    “嗯。”小丫头是个闷葫芦,雁随问什么她都只会嗯。

    雁随扇了扇炉子上的火,道:“宁州喜辣还是喜甜呀?”

    小丫头抬头瞅见雁随身后的管家并未多说什么,只蹦出一个字:“辣。”

    雁随跟着看向自己身后,刘家的人对着她脸上扯出一个有些滑稽的笑,她觉着没趣,兀自摇着扇子煎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