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温文尔雅设计师×作精少爷(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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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见淮平淡的回复就好像在做一份面向大众的简单报告,声线没有丝毫起伏,江岁年心里比屋檐上的冰锥子还要凉,他宁愿路见淮可以嘲讽他,辱骂他,或者是……怎样对他都好,只要别不理他就好了。

    只有这样简单的要求,却也不被满足。

    “你……你不能这样……”

    “我能。”

    江岁年的眼泪又来了,他哭哭啼啼地重复着那些没有丝毫作用的话,就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的被吊在悬崖边将要掉下去的无翅鸟,进退无路。

    可路见淮不仅不救他,还要把他的稻草割断,看着他跌落山崖,然后平淡地告诉他这只鸟残酷的事实:“你本来就不能飞。”

    江岁年垂着脑袋,泪眼朦胧地盯着路见淮的鞋子看,成滩的泪水滴落下去,江岁年的眼角都被泡红了,他不敢抬起眼睛,怕看见对方眼里决绝的冷漠,路见淮真的心狠,江岁年从来都知道,但凡是别人用过的东西,他是一定不会再要的。

    可能是,因为那件事。

    在路见淮的眼中,江岁年已经是脏东西了,所以爱干净的路见淮不想再要他,就像是路见淮被别人误用了的水杯一样,即使它很漂亮,即使它很贵,可路见淮宁愿扔到垃圾桶里,都不会消了毒再继续用。

    江岁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失去路见淮,这种可能性,他从来没有预想过,他低头发着呆,脑子里混乱地闪过很多东西,这场突如其来的分手比考试倒计时还要更加可怕,只有路见淮不松口,他就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路见淮看了眼手机时间,道:“没有什么事我就上去继续工作了。”

    他礼貌地听他说话,却不心软哪怕一下,冰冷的刀子再不出鞘那也是一把刀,只是拿出来威慑一下都能把人扎得透心凉。

    江岁年鼻尖酸酸的,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以前说好的会永远喜欢我,永远爱我,不会叫我受委屈,你……你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路见淮道:“我记得。”

    江岁年仰起头,整张脸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走到绝境的囚徒哪怕手边有一根草也要紧紧抓住,他哽咽着小声道:“那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不等路见淮回答,他又抢先一步连忙道:“以后我再也不闹脾气了,也不惹你生气了,我……”

    “不算数,”路见淮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从中找不到哪怕一处可以窥探的情绪,他站在那里,明明是很平常的姿势,却好像把面前的江岁年死死压在了脚底,他说:“不算数,我食言。”

    江岁年的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路见淮是很好很优秀的人,他从来都说到做到,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路见淮从不说谎,一位很有名的画师夸他:一身风骨更甚翠竹。

    他妄想着能找回以前,路见淮却铁了心地逼迫他向前看。

    怎么可以这样呢?

    不行,不行……

    江岁年不甘心地凑近路见淮,他很可怜很卑微地拽住了路见淮一片衣角,断断续续道:“我以后会很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什么都行……这样,这样也不算数吗?”

    路见淮紧攥住他的手腕想要扯开,江岁年却抓得死紧,原本就受伤的指甲隔着衣服深陷在手心里,一寸都不肯让,路见淮呼了口气,只能放弃,他说:“不算数,江岁年,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所有,都不算数。”

    “算数……”

    江岁年晃了晃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重复道:“算数……”

    “算数吧……我真的会听话的,我会很乖,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架啦,真的……你看我都这么求你了,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

    路见淮依旧冷漠:“不算数,江岁年。”

    路见淮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一点儿也不顾念他的指甲上还有淤伤,江岁年很小心地反抗着他的动作,就像是以前冬天,他玩雪玩得手指冰冷,悄悄地把手塞进路见淮的口袋里,期待着对方还能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指一样。

    可现实把他的期待打得支离破碎,路见淮几乎是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江岁年局促地把两只手绞在一起,磨磨蹭蹭地扣着指尖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他轻声祈求道:“我们考试都有两次机会呢……我只是第一次不及格而已,还有下一次对不对?”

    “路哥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考试吧。”

    路见淮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如果江岁年真的是天真无邪,那也天真的太过分了,他好像永远学不会长大,一直到现在这样的境地,路见淮自知这个结果并不能算是江岁年一个人造成的。

    在他们分离的那四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路见淮都无法完全地投入到自己的学习和工作中去,他纵容江岁年破坏他的生活作息和习惯,纵容他养成现在这样完全不会为别人考虑的性格,他照顾江岁年照顾得太过分了,以至于到现在,路见淮都为自己所荒废掉的那些情感感到不值。

    他期待的感情未必要浓烈,但至少需要公平,他想要自己能给出去的温柔和爱意都能从他爱的人身上收回来,他不可能永远压着天平的另一边,看着两方的重量参差越来越严重。

    其实江岁年没有错,他只是既要又要而已,太贪婪了,路见淮收回这份爱后,他内心无法平衡,那方天平已经彻底坏掉了。

    路见淮看着他,道:“没有机会。”

    “你是一个烂人,江岁年。”

    他紧紧地盯着江岁年的眼睛,温和的嗓音里是极具侮辱性的话语:“我没有捡垃圾的爱好。”

    江岁年像是根本听不到他这句话一样,低头发着呆,他想了一会儿,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我已经和家里说了,我25岁就结婚,嗯……和你,我家里人都知道的,他们同意了,结婚登记处会送一对银戒指,如果是红底的照片,我觉得白西装会好看一些……”

    “我家里人不同意。”

    路见淮终究是嫌面前的这个人烦了,之前他可以认真地听江岁年说每一个字,但如今只要他一开口,路见淮就感觉无比地恶心,好像那些曾经的情感只剩下一个空壳,哪怕一点儿碎末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