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温文尔雅设计师×作精少爷(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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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见淮不知道江岁年是从哪里搞来他的电话的,他大致扫了一眼,那些消息无非是江岁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分手的原因,想要找他要个说法罢了。

    可是不爱了一定要有什么确切的缘由吗?

    路见淮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其实在最初发出去那条分手消息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天生的严谨缜密叫他可以把很多事想得透彻,想得彻底清楚明白,不留任何后患。

    如果说仅仅只是因为江岁年那口不择言的一句话,那这场分手其实也太过于潦草,路见淮自认为他原谅过江岁年很多次,他的底线为他一降再降,退让到最后,就连路见淮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爱吗?还是执念?

    他和江岁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陪伴他最久的人永远是江岁年,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也是江岁年,以至于路见淮对他的许多习惯都了如指掌,比他自己还要更清楚,收不回的时间化作密密麻麻的绳索,将他牢牢禁锢在了江岁年的生活里。

    江岁年厌烦他长久的陪伴,讨厌他日复一日的照顾,清汤寡水的恋爱或许并不能再像石子一样溅起心中的湖水,所以他出国追求了更热烈的新鲜感,待波澜平静下去以后,路见淮再回头看那段日子,只觉得委屈了自己很多。

    所以他要挣脱开那些缠绕在他身上长达二十年的绳索,仅此而已。

    不爱了不需要理由,分手也没必要找什么借口。

    路见淮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去厨房用昨天晚上泡好的豆子给自己打了杯豆浆,又煎了一个鸡蛋。

    他用碗壁把鸡蛋壳磕开下进锅里的时候,看着黑亮亮的油锅中那两颗颜色鲜艳的蛋黄,忍不住笑了笑。

    哇,双黄蛋。

    路见淮吃好早餐后,像往常一样随手选了身浅咖色的长风衣,设计稿件被他放在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

    公司距离他住的地方并不算远,开车的话通勤时间最多也就半个小时,但是假如路上堵车,那就要另算,好在那条路一直以来都很通畅。

    路见淮回复了江岁年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你能想到的所有,都是我选择分手的理由】

    *

    头顶蓄势待发的铡刀“砰”地一声轰然降落,江岁年看得到,这把刀的刀刃很钝,像路见淮一样冰冷却又温和,它似乎在半空中停顿了那么一秒钟,江岁年刚刚要喘一口气,那把刀就趁此机会,斩在了他的脖子上。

    摸着脖子处流出来的涓涓血迹,江岁年泪眼婆娑,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仰头看到的那一秒停顿,也只是他的幻想。

    路见淮说分手就分手,没有丝毫心软。

    他无数次地想象过假如他与路见淮分手了……他可以在异国他乡追求他想要的热烈浪漫,有很多人会给他送上最鲜艳的玫瑰花,簇拥着他走上高台,他才应该是那个拿着话筒宣布分手,拥抱新欢的人。

    本该如此。

    但假如他与路见淮分手?

    江岁年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客厅的墙壁上有一只很精致的暗金色老氏钟表,他的心跳逐渐与表针走动“咔嚓咔嚓”

    的声音合成一拍,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十分清晰。

    手机上的信息字字讽刺。

    【你能想到的所有,都是我选择分手的理由】

    “不……”

    江岁年愣愣地坐在床上,肩膀耷拉下去,像是一只受伤的可怜的小鸟,妄图有心爱的人类为他包扎伤口,他咬着下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强有力的东西彻底穿透了,江岁年怔怔地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原本白净的指甲中央是黑肿的淤血未散,被车门夹过的手指,到现在疼痛才初见端倪。

    “不要这样……路哥哥,我好疼……”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心脏带连着手指一寸一寸的疼,江岁年又想起来他曾经上初中的时候,他性格跳脱,到哪里都能和人混得熟,但路见淮安安静静地跟随着他,在一切他所能看到的位置,都那么平静地注视着他,像是永远不会离开的骑士。

    他手里的保温杯是为他时刻准备的温水,路见淮会随着带着创口贴,在他手指被不小心划破时仔细地给他包扎伤口,下课后路见淮会把自己的笔记递给他,然后附带一张蓝色的便利贴,问他周末想吃什么。

    可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呢?

    在江岁年的印象里,路见淮是不会离开的,唯有在他留学时那四年,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不在身边。

    他烦躁于学不会的外语,烦躁那些遇见各种事情无法解决的瞬间,讨厌一个人在各种生疏面孔中游走,有很多次,他都想放弃留学回国,他想要回到那个能照顾好他的人身边。

    最初的确是这样的,没有谁会比路见淮对他更好,江岁年一直清楚地明白,再也没有人会比路见淮更好了。

    但国外的新鲜感觉,热烈情绪感染了他,他学会了外语,认识了很多也意思的同学,江岁年沉迷在花花世界里,“回去”这两个字在他的心底如同薄冰一样很快融化。

    现在爱他的人放手了。

    路见淮不见了,江岁年的脑海中不停地回闪过他们曾经那么要好时的情景,这些事情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的心头一幕幕闪过,他想要找寻的那些借口,理由,完全不复存在。

    越是回想,越是能想到路见淮的好,江岁年越是闭眼,越是能看见路见淮温和的笑容,他在这几天中所想到的,全部都是已经碎裂的圆镜下,支离破碎的爱意。

    我所想到的……爱,也是可以分开的理由吗?

    *

    路见淮感觉很荒谬,一个月前某个客户指名道姓要他设计一款宝石项链,想要送给他的妻子做生日礼物,路见淮画了三版稿图。

    当时于姐叫他直接和那位客户对接,客户看了稿图后表示很满意,叫他们公司按照原版来做就行,原本就只剩下最后的设计加工了,现在总监说他的稿子有问题?

    段飞羽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甲方事儿确实挺多的,别生气,啊。”

    路见淮喝了口温水缓了缓,道:“一周前我把设计稿发给客户,客户说很满意,这哪是甲方事儿多?是这个总监他脑子……”

    算了,不能辱骂上司。

    段飞羽一边摸鱼一边道:“俗话说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