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红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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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做到。

    鲜梣讲他的故事,蔓延只扮演听众。

    在“说书人”放下钩子诱惑人的时候,蔓延也会很配合地问:“后来怎么样了呢?”

    当然,这种“夫唱夫随”的大前提,得是同卧一张床上。

    墙壁里的镶嵌灯,散发如暖的光映照着他们。

    强势的那个,给更强势的那个搂在怀里,而且还被逼着两眼水汪汪地注视着对方才行。

    鲜梣捏着他的下巴,幽幽道:“那再软糯,我就当肉粽把你吞了。”

    没投鱼饵勾·引你吧?我咋还有了负罪感?

    “我劝你最好别下嘴。”

    “为什么?”

    鲜梣心道:我朝思暮想地,不就是想“得到”你的人你的心么?

    “我胎里带的‘心病’,可是疑难杂症,沾了我的‘毒’,你想你好得了吗?”

    鲜梣俯下头,噙住他的唇瓣。

    “打遇见你那天开始,我就没打算过太平日子……”

    鲜梣带着蔓延爬山又下山,在还精神百倍的时候,发现怀里人已经睡着了。

    全然没有了防备。

    信任有了。

    鲜梣看到了掩在男孩鬓角里的泪珠。

    怕把“小哭猫”惊醒,他用拇指轻轻抹去了潮湿的痕迹。

    拍灭了灯,鲜梣也随之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胸口的那一块地方空了。

    他一下子打床上弹了起来,大叫着,“小延!”

    从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那是蔓延和赵阁的。

    鲜梣忽地又倒下了,看了看腕表,卧槽,四点半了,他们还能在广场上占到好位置么。

    说好的,准点出发,谁又擅自更改了时间表?

    洗漱完了,穿戴整齐,两个男孩并排坐上车后座。

    蔓延不理人,自顾自跟赵阁说话,主题居然是该死的柯小丽。

    “他们全家都来看升旗了,小丽这会儿给圈在酒店,有人照顾,不吵也不闹。”

    “小畜生还是跟小孩子玩比较合拍儿,包筝脾气躁,不太适合养宠物。”

    蔓延娓娓道来,“能给小丽找个好人家儿,是它的福分,也省了我们揪心。”

    找个好人家儿?当是找女婿呐。

    爸爸也给你找了好人家,嫁给我,怎么就委屈你了?

    天天摆个“果冻儿”脸,一摸就一手凉,还是透心的凉。

    爱上你,是你福分,还是我的糟心?

    蔓延这会子对外人很和气,跟平时的冷气逼人就是两副面孔。

    鲜梣往那儿一靠,合着眼琢磨,怎么着,“同睡”了一夜,咋就跟脱胎换骨似的?

    在家,你给我的,是整个寒冬。

    在外,你给别人的,又是一个热夏。

    你们聊你们的,我养足精神,后面有的是“硬仗”要打。

    过了安检,随着人流走地下通道,鲜梣捏着蔓延的手腕笑。

    周围都是陌生人,让蔓延有了安全感,他挠了挠鲜梣的手心,“你笑什么?”

    “未来的几天,是我们放飞的日子,我为什么不开心?”

    狗屁!

    蔓延憋了股气,我以为,你表现的轻松诙谐与无畏无惧,完全是做出来给我看的。

    学习的领域风云变幻,你一天天都在陪着我摸鱼,用功的时间少得可怜。

    我不信懒人可以随意拿捏局面。

    广场之上,灯火依然,人群涌动。

    自家安保科的人提前在某处占了好位子,蔓延也认出来了,他们就是那时跟在步鲁克林的随行者。

    蔓延两手攥成拳头,放在体侧,然后又不安地抬起左腕看时间。

    一次,两次,等待的过程过于焦灼,以至于后背都有出汗。

    看过升旗,鲜梣要带他第二回出国,他们又会住进森林小木屋……

    否认对明天没有期待,那只能是骗骗自己。

    忽然,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小青年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还拿背影横挡着他的视线。

    在那边跟人说话的鲜梣有注意到了这个情景,回身就问:“你这么着当挡箭牌不合适吧?”

    那人跟没听见一样地挺身肃立,直对着仪仗队将要到来的方向。

    僵持之下,蔓延拉了眼冒火光的鲜梣,“我们移步吧。”

    给蔓延潮湿有汗的手一摸,鲜梣心里突突的小火苗立刻就萎谢了。

    瞧瞧,即使戴着千层的过滤镜,都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能在天涯之内寻觅到为之赴汤蹈火的一个。

    鲜梣反过来挽过蔓延的手臂,肩头挨上他的,贴着耳尖地来了一句:“家有贤妻,男人在外不做横事。”

    滚!

    我在穷街陋巷做横事那会儿,你还被养在纯金打造的鸟笼子里。

    “碰瓷儿”的家伙也不理会他们,不慌不忙地脱下风衣,打里头露出来的却是一身校服:“飞越20××”的红上衣,纯黑的校服裤子”。

    卧槽,这不是延鹤一中高三年级的标准“配置”么。

    鲜梣与蔓延面面相觑。

    这位童鞋,慢慢转身,直对他们二人。

    鲜梣虽是班长,从九月一号开学,再到中秋假期,基本上就是带着蔓延“辍学”在家,一班的几十号人确实还没认全。

    长相一般,并无出众之处,但蔓延还是认出来了。

    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两载,他再孤僻,有包筝那个惹事精,想凡人不理,确实不大可能。

    蔓延一捂额头,闷声道:“代同学。”

    代同学,就记得姓儿了,一急,还真就想不起来人家的名字。

    代同学是思想政治课代表,打高一起就因为作业问题与包筝结下梁子。

    闹到不可开交处,“二货”勾凇想打人家,是被蔓延拦下的。

    “咋就不将心比心,你要做个芝麻官儿,不尽责,问问大家让不让?你是豪门大少爷,就有资格拖欠作业?有本事,别跟一中念啊!”

    时过境迁。

    不对,大环境没变,延鹤一中还是他们的,可是吧,物是人非。

    一入豪门深似海,他这个“假少爷”的脸给打得“啪啪”响。

    泥马是什么世道!

    “班长。小曾。国庆快乐!”

    代同学给二人敬队礼,而他的风衣被旁边站出来的男孩接在手里。

    来者不说话,直瞅着他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