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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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闹上小情绪了。

    我敢把你当成摆设?瞎闹!

    捧在手里都怕化了呢。

    标准的恋爱模式:一方说错了话,另一方拔腿就走。

    你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就别想打我这里捞点什么“福利”走。

    鲜梣跳过去把门口堵住,并落上锁。

    “外头,我说了算。我,你说了算。”

    神马对仗,又是打油诗吧?

    蔓延感到有点气闷,抬手去解工作套装的第一粒纽扣。

    鲜梣手快,按住他的腕子,“我来。”

    “放开!”

    这等暧昧的小细节可不能含糊,蔓延的眼里放出了先声夺人的冷光。

    “我还是把空调打开吧。这个房间我一年到头不定来两回,也不知道有人给收拾没。”

    大少爷来京城小住半月,你的房,都一尘不染了,挑毛病,还是找茬儿呐?

    “别开了,费电。”

    鲜梣两臂一抡,就把人举到床旁的矮柜上,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摸上他胸前的纽扣。

    “这行头不许你再穿了。”

    我又不是为了领薪水。暂时给你们家做牛做马,白干活儿,不乐意?

    鲜梣把脸压在他的衬衣领口处。

    “它燃起了我心头的熊熊——烈火。”

    还“焚我残躯”呢。

    蔓延两手撑在桌沿子上,与鲜梣的眼眸相对。

    好吧,好像从中读出来一些不同的含义。

    闭嘴为妙,挑明了,不好收场。

    “喜欢它的人很多,我听到了赞美的声音。”

    “它”当然指的是那幅《又见阏氏陵》。

    蔓延放低了姿态,颔首低眉着,“谢谢你当初的主张。”

    “我想收取一定份量的‘谢礼’。”

    “你——”

    蔓延惊奇地一抬头,再次四目相对,两个男孩挨得如此之近,彼此的肌肤味道,彼此的内心涌动简直要呼之欲出。

    “给么?”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面,尽是恳切,没有霸道,也没有了高高在上。

    一阵红潮沿着耳根子漫上蔓延的面庞,嘴角牵动了片刻,到底没了下文。

    他羞怯。

    没有装。

    “小延,”

    鲜梣的声音软到不能再软,低到不能再低,“如果你提前跟我说,我会跟你一起站在那里看着‘它’。”

    它又没长腿,跑不了,还贴俩“门神爷”啊!

    寻思我会央求你陪在我身边吗?

    没有的事。

    作精,黏粘着你,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没那个资格,好么?

    虽然我很想,非常想让你亲耳听到那些,从观众嘴里说出来的“好听”的话,但你肩上的重担我如何又能分担?

    再去给你添麻烦,那就是我太“贰”了。

    “多演算一天,少演算一天,已经影响不了得奖的结果。”

    “不!”

    蔓延突地抬头,劈头盖脸地扔出了一堆,“我要看到你为延鹤一中拿到那块奖牌,你已经不是你自己,是大家的荣誉源泉。”

    鲜梣的面部肌肉发僵,心口仿佛被重锤击中了一般。

    蔓延是绝对少言之人,在之前,可能情怀未到切口处吧。

    而现在,就他们两个,对天对地,那叫一个熨帖的爱情福祉。

    肺腑的东西都不用思考,千条溪流汇成河,终究也要凝聚一片汪洋。

    鲜梣顶着气,努力地把“心火”往下压了又压。

    但管得了心,却管不住嘴,他的唇爬上了蔓延的后颈,一开始只是轻轻地“印”,然后就是深入地切入。

    他咬住了蔓延的肌肤,便再也不能让自己的热情撤下来了。

    疼有了,痛的背后带来的没有愤怒,连带的激·情反应把他们扯向了深深的海洋。

    蔓延把毫无防备的身体倒向对方的怀里,不由得也叼住了鲜梣肩头衣服上的密密针脚。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没有更多的激昂。没有霍霍的言词。

    平铺的直叙,就是最有效的表达。

    鲜梣腰后的步话机有人在频道里大叫,“小曾小曾,有个老爷子,坚持要买那幅画。你快过来,施馆长那边有贵客,走不开,蒋老师人也不在呢。”

    鲜梣收纳了气息,扶住蔓延的头,将步话机递到他的嘴边。

    蔓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意思是:我嗓子哑了,不适合说话。

    鲜梣只得把步话机的正面压到蔓延的衣服上,然后俯头吞下了他眼角的泪珠。

    “一起下去。”

    鲜梣把蔓延从柜子上抱下来,又给他整理了衣服。

    鲜梣对着频道说话:“我是鲜梣我是鲜梣,马上到马上到!”

    下楼走电梯,鲜梣先去售卖机那里给蔓延拿了瓶营养水,“润润嗓子,饿不?”

    蔓延喝着水,给他摆手。

    “轻看”区的人流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逐渐增多起来。

    晚间看展,给观众的自由度更宽松一些。

    画廊这边,会放开管控。

    一位八旬的老人,头发花白,满脸铺着皱纹,身板微偻,体态奇瘦,被人搀扶着,正对着蔓延的那幅《又见阏氏陵》在运气。

    “画廊画廊,挂着的画儿不卖,那你们悬着它干嘛?骗人玩儿呐!”

    “轻看”展区的负责人是三十岁出头的史姐,满脸陪笑地给老人点头哈腰。

    “我们在官网上陈述得很清楚了,如果您有哪里不明白的,老先生,我可以再给您解释一遍——”

    “你们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史姐也不好硬杠,只是尬笑,“要不您跟我去贵宾室坐一坐,凡事好商量不是。”

    “我只要拿走这幅画,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旁边有不少瞧热闹的人在窃窃私语。

    “这幅画是哪个画家的手笔?笔触前所未有啊!”

    “我也问了价钱,再稀罕,某人也买不起呀。”

    “奇货可居,懂?一鸣惊人的东西,排不出好价位,谁肯出手。”

    油画《又见阏氏陵》一米半左右,檀木的画框,木条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整幅画犹如一个梦境,罩着一层矢车菊蓝的雾气,氤氲的薄雾上头有蓝色宝石般的天空,天空之上有绵绵的流云。

    流云之下是浅浅的水,清澈见底,水中有俶尔远逝的游鱼和摆尾的虾的脊背。水汀边有绿草地,嫩叶上站着几只舞动的“大花碗”蝶。

    一个赤脚的男孩,挽着裤管,露着纤瘦的小腿和洁白如玉的脚趾,踩在水里,他晶莹的趾甲清晰可见。

    上身穿着破了几个洞的旧背心,湿湿的,溻在背上,在薄薄的衣料下头,蓬勃生长的肌肉显示着青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