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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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怎么,不欢迎吗?”

    蒋敝之教了蔓延一年多的时间,后来老师病了,又换了几任,蔓延都无法习惯。

    几经波澜,直到善漠的到来,才打开了僵持的局面。

    闲话少叙,用不着的。

    以前的铺垫早已刻入心海。

    “你迟到的时间,顺延到中午下课。”

    蒋老师的面孔板得很严肃,“到明年2月份下旬的校考,拢共还有五个月,我负责造型基础这一块。已经制定出了一整套教学安排计划。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就‘照章’执行。”

    蔓延对着手机看老师传过来的课程明细,滑到底部以后,一举手,“能把上课提前半小时么?”

    蒋敝之瞥了一眼附近那架刚打了草稿的人像写生。

    “早上鲜梣跟我谈了,在今年十一国庆之前,我会帮你完成这幅画,保证作为献礼挂到‘今日月’。”

    蔓延双掌合什,念白道:“谨遵师命。”

    蒋敝之到底还是笑喷了。

    蒋老师站在错开一些的位置,手持激光笔,把红色的“亮点”在临时搭建的室内陈设上一一掠过。

    “这是上一年建筑学院造型基础的考题。我照着人家的文字资料都给你用实物摆了出来。”

    “文中陈述的东西均来自于某位大师画过的自己的房间陈设。”

    蒋敝之弯曲着食指,敲击着身边的一块黑板,“从阅读到想像,过滤的记忆,你应该知道它们来自谁的哪幅画吧?”

    蔓延点头,再次把手里的考卷重新浏览了一遍,才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拿二十分钟的时间,你拆掉我刚刚搭建的室内陈设,然后,根据记忆,把画家的室内陈设用一幅彩色画创作出来。”

    “丙烯,水粉,或者油画材料不限。略微提示一下:你所画的,面对的是那位画家的精神世界。他的房间,也就是他的世界观人生观甚至爱心的表现。如何审视与沉思是你所要表现的画外的东西。”

    没有更多的技巧授与,艺术技巧是本能,也是遇到适宜的人,经常训练出来的结果。

    先有蒋敝之,后有善漠,当然这两位恩师都离不开鲜梣那个能够“斡旋”人。

    授业只是一方面,在做人的道理上,更有高瞻远瞩,才能够让年轻人信服。

    蔓延当他的搬运工,老师在一旁给修改那幅燕氏夫妇肖像画的素描稿。

    当蔓延的工作接近尾声之时,鲜梣给他发来了一张图片:本尊坐在一张桌前,手边是成堆的草稿纸。

    【鱼羊:喜欢吗?】

    蔓延抹了把额边的汗珠子,什么话,单刀直入很耍酷吗?

    如果没有切中要害,我会这么老老实实地任你“摆布”?

    他在这儿沾沾自喜着,老师在却发言了。

    “蔓延,画这幅双人肖像,还是采用传统的金字塔结构,在俗套中求新内容,求新思想,才会使你的绘画语言有进一步提升。”

    蔓延笑,“乔凡尼·阿尔诺芬尼夫妇像不是我的偶像。”

    “‘椅中圣母’的框架也不是理想的卖点,人物要有背景。画中的人物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你刻画他们的脸,甚至他们的服饰却是有灵魂的,也是你必须能够表现出精神的东西。”

    蔓延正要把一盏煤油灯放到静物架上,蒋敝之的话突地让他为之心动,也忽然明白了鲜梣那三个字的双重含义。

    被心里有的人追着问,不给答案,就是拿割刀人家的腿肉。

    蔓延随手在鲜梣页面拍了拍他的“头”,当作答复。

    拆完布景,在去洗手间的空隙,他给善漠老师发了信息。

    【蔓延:你上课的时间可以挪到每天下午吗?】

    【善漠老师:晚上安排设计课,是我们商榷的结果,怕你连着干专业,会有审美疲劳。】

    【蔓延:就这几天的工夫儿,也能把我的感官弄麻木的话,那以后如何用一生来面对艺术?】

    【美漠老师:你是设身处地替我考虑是吗?】

    【蔓延:鲜梣那边由我解释,你准点过来就好。】

    鲜梣背着书包,出了研究所的大门,在看到头顶一只飞行的夜鸟的同时,也看到了对面马路边上停泊的自己那辆车。

    身边有秋风吹过,凉飕飕地带着几片北京杨的黄叶掉落于他的脚下。

    在大脑里过了几个来回,也不好猜车子怎么到了这里。

    难道是蔓延给他叫了代驾?蔓延不可能让陌生人碰他的“马匹”。

    车窗摇下来,他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男孩。

    三步并作两步地穿过人行道,拉开驾驶室这边的门,坐了进去,书包往后头一丢,就要求抱抱。

    蔓延抬手挡着胸前,“我饿了。”

    “中午没吃好吗?”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上课迟到,蒋老师的一惯作风不都是迟到几分钟,往后延时的么。

    午餐再丰盛,既要赶着完成上午的教学任务,还要准备下午的设计课作业,能扒拉两口就不错了。

    “画了一天,要消化掉多少热量不用讲了吧。”

    “?”鲜梣蒙。

    “设计课挪到了下午,以后晚上做文化课。”

    鲜梣当下就明白了,什么也没说,拉开引擎,把车子开动起来。

    “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在家里吃。”

    “好嘞!”

    不远处就有一家大型的地下仓储超市,泊了车,他们去购物。

    “还想吃瑶柱吗?”

    在滚动电梯上,鲜梣偷偷握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防止旁边的人给挤到。

    你是想让我记住曾经的尴尬是吗?

    “回忆佛跳墙,你自己单开小灶,不要跟我用一个锅子。”

    鲜梣的双唇扫过蔓延的耳尖,“我想尽办法让你的时光不再单调乏味,可每次都是热脸蛋儿挨上了冰坨子。”

    蔓延用手肘一拱他,到底忍不住偷笑了。

    我要特么不装逼,早就被你吃干抹净,恐怕连骨头渣子逗剩不下。

    “你的笑容,是我求之不来的东西。”

    鲜梣不敢买很多,怕身边的“监工”哔哔,再说,只吃一顿的量,再吃也就不一定到什么时候了。

    回到车上,鲜梣问:“我教你开车好不好?”

    “不好!”

    又是清汤挂面,撅起人来嘎嘣响脆。

    鲜梣的大手掐住了蔓延的腰眼儿,“嫌我车技烂吗?不跟我学,你难道要找教练吗?”

    “找了。”

    “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

    鲜梣倾斜过身子,用嘴叼住了他的耳垂儿,“我刚一天不着家,你就搞事儿。”

    “我是学习车技,不是学习‘车技’,用你当师傅,我就得付出RT作为代价。”

    “败了败了!”

    直到吃着火锅,喝上了热汤,鲜梣才问,“是不是接送善漠的司机帮你把车开来的?”

    “今天有点赶,蔡化来不及抽调人手,自己来的。”

    “当初我的司机教练也是蔡化,他可是特警出身,你跟他学车,我允了。”

    往下的话不用说了,近水楼台,当然是蔡化临时当教练,这也算忙里偷闲地见缝插针。

    “车技先学会,考证等高考结束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