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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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头上的苍穹,就像脚下的大地,生为人,你躲不过天与地的包裹。

    蔓延躲不过鱼羊的索取。

    蔓延躲不过感情的依托。

    蔓延背着书包走进一班教室,早读刚过,大部分同学都还在学校食堂吃早餐。

    小包趴在桌子上,故意发出打呼声,段绸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嘴炮。

    “你昨晚回家以后就是啥也没干呗?我都怀疑这四不像的字是勾凇写的,是不是他给你‘捉刀’的?”

    “捉个大头鬼!”

    小包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如果是他给我写的,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拎着袋子,从外面跑进来的勾凇正好听到包筝发的毒誓,立刻炸窝。

    东西往桌子上一丢,够过去捂住那张让人恨得牙齿痒痒的“臭嘴”。

    包同学蹬脚蹬腿,并发出“呜呜”的声音,“你要谋杀亲夫啊——”

    段绸侧歪身子,拿了一叠手撕饼开吃,还看着“狗血剧”。

    “我要是有修魔的神通,一定先给你禁言,太特么让人糟心了。”

    段绸瞅着小包的一张粉脸变得姹紫嫣红,乐得直拍手。

    “让筝子禁言似乎不大现实,你可以把他谋杀之后再让他重新回炉到包大人肚子里,重塑一遍,变成你喜欢的性格儿。”

    “我操!段子,你个教·唆·犯!”

    包子逮着机会咬了一口勾凇的手上肉,迫使对方松了把持,“你们就是把我放到老君的八卦炉里,炼上个九九八十一天,我还是我,蝎子拉屎独一份。”

    “‘妻管严’!”段绸用脚板点着拍子,“松鼠,给他来个以毒攻毒。”

    “借他俩贼胆儿,敢毒我试试!”

    “休了他,爱谁要谁要。”

    勾凇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杯现磨豆浆,插上吸管,再插进包同学的嘴里。

    段绸一伸手,“都口干舌燥了,我的呢?”

    包同学拍开她的纤纤玉手,“陕西风味的手磨豆浆是限量版,每天就几十小杯,我是上个月就预订好的。”

    “嘁——不厚道的人儿遍地开花,亏得我为了你们掏心掏肺。”

    勾凇打裤袋里掏出一小瓶精装版的草莓酸奶丢到她手里,打了个手势,让段姑娘离开。

    蔓延一边看墙上的课表,一边整理书桌上的东西。

    段绸又跑到他这边来,“班长呢?”

    “教研室。”

    段绸放开优美的身段儿,找话遇到了冰块,还是走为上。

    “蔓延,”一身运动装的孙杰忽然出现在门口,冲里面的人喊,“杨总叫你去她办公室。”

    隔着几个头,蔓延远远地看着孙杰,吃惊地没出话来。

    “快点,要上课了。”

    蔓延看看腕表,挪到门口的时候,问这个不该出现的人,“谁是你的杨总?”

    冒头儿的货又横跳到这边,“老孙跳班到ONE,你都不知道吗?”

    蔓延瞧瞧他,又瞅瞅他,昨天晚间,鲜梣到学校来,难道还有另外一层目的?

    孙杰的脸臊得跟红布似的,“不好意思,太突然了,没敢跟你招呼。”

    蔓延不再开口,默然离去。

    从教室里笑着出来一堆同学,把孙杰围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

    “孙杰,今天早读,杨总把你介绍给大家,我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小包一一拨开他们,“谁的下巴掉了?别砸到脚。”

    “全国有名的中学生种子选手,咋可能被放手呢?这会引起一段萧墙之争。”

    “傻逼!”包同学给他们翻了白眼,“以前吧,他的身子虽然在别处,但火热的一颗红心却是属于我们一班的。”

    “卧槽,班花,你这话儿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泥马才脱了裤子放屁呢!”

    小包把孙杰推到学委的坐位旁边,“老孙的身价儿是两个班共享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归根到底都是我们延鹤一中的。”

    许崇抱着一堆卷子打外头进来,“昨天下午的物理模拟成绩出来了。”

    “不是吧,一宿的工夫儿就判完了,坐火箭炮来的么。”小包过去抢卷子,“我得多少分呀?”

    学委小声着,“81。”

    “谢天谢地!”包筝冲升起太阳的方向直作揖,“哪怕在明年的六月七日到来之前,我每天只涨0.1分,到时候那也是相当可观的。”

    “小怂包,你要是考不上某大,都对不起一班的几位精英,个顶个地给你排忧解难。”

    那边有学生可劲儿地抱怨,“我们都是红后娘养的。”

    包筝反唇相讥,“就你最王八,也不知道是谁,学委和班副儿一早一晚轮流给你的化学吃小灶,放‘双节’假之前是谁的化学成绩从五十多分,跳到了及格线?”

    孙杰看了看那个挑事儿的男生,后者对上了田径选手犀利的目光,麻溜儿晓事地开溜。

    包筝把许崇手里的卷子丢给了勾凇,让他帮着发。

    许崇留下了孙杰的那一份,埋头跟他说话,“连七十分还没到呢。”

    孙杰挠头皮,“太紧张,没发挥好。我好的时候,能上九十。”

    许崇笑,“难题都做对了,简单的倒大意失荆州。”

    “老毛病了,我做题倒着做,心思用得太苦了,虾兵蟹将的倒成了我的绊马索。”

    许崇歪过头,在藏匿的空气里轻轻抿住嘴。

    孙杰大着胆子,在他耳边道:“以后我改,从头做到尾,把最难的留到最后。”

    孙杰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学委的脸上,他感到了些许的燥热,下意识地躲了躲身子。

    “你得监督我——”

    “我来监督你!”

    包筝把一颗“毛球”插在他们当中间儿。

    我们在说悄悄话,怎么哪儿全有你?

    “你是无事生非的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最适不过了。”

    孙杰把那个“祸害”用肩膀拱开。

    “我操,是你姓孙,我姓包大人的‘包’好么!”

    “包大人要真有你这样的耷拉孙儿,得气得从坟地里爬出来,看看是哪个小子坏了他的一世英名。”

    孙杰往四下里喊人,“松鼠,把你们家里的领走,别搁这儿闹。”

    勾凇果然听话,上来就把自己“家里的”捏着后脖领子提走了,惹得小包子“嗷嗷”直叫。

    “学委,我这道题给误判了,你瞧瞧。”

    班上有一小个子男生隔着几桌子跳过他们这边,并把卷子甩在了许崇的桌子上。

    “哪个?我看看。”

    许崇耐心地给男生讲题,完了又说道:“没有判错,你的公式用错了。结果是对的,但中间的步骤却南辕北辙。”

    男生抓着头皮,“领教了,学委。”

    许崇从自己的书桌里抽出一份空白卷子,递给他,“把这套模拟做了,不能走捷径,按着公式套,攻克自己的弱点。”

    “谢了。”

    第一节是物理课,蔓延回来了,可鲜梣直到中午放学也没有再出现。

    段绸两手提着一大兜子卷子,重重地蹾在蔓延眼前,“沉死我了。”

    蔓延把书包背上肩,不笑。

    段绸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你不谢谢我?”

    “我为什么要谢你?”

    蔓延说完拎起那包东西就走。

    “你们这一走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别光顾得自己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