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更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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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就是李结,而在他的身后头,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碎催。

    鲜梣抱着双臂,并不搭话,只等着看勾凇怎么表现。

    勾凇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扯起包筝的手腕,从校园的林荫小道走了。

    李结打了愣,“勾凇是最吃不得话的家伙,怎么着,这回怕啦!”

    鲜梣还是静默地看着他。

    “你弟弟——打了我,想让我吃这个哑巴亏?”

    “你吃不吃这个亏,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你都考虑什么?我听听!”

    “我考虑日月轮回,我考虑风云突变,我考虑今年的十一是祖国的多少年华诞,”鲜梣的口气很平和,不卑不亢,“我说得精深,你够份儿听吗?”

    李结气得两只铁拳都攥了起来,“我们俩拼的是家世,我爸爸干一本万利的买卖,你爸爸只有坐吃山空。”

    鲜梣冷笑,“世人的眼眼是净的,我爸爸会把接力棒传到我手里。如果不与人为善,不虑千秋,记着:富不过三代。”

    李结瞪眼咋舌,对话的弦儿一下子就绷断了。

    斗智斗勇,跟鲜梣比拼,都是黄金与黑铁的参照。

    鲜梣从他身边一走而过,还轻飘飘地丢过来几句,“我要是你的话,挨打只能默认。我家弟弟在你那里所受的屈辱可不是一拳能抵偿得来的。那一拳救了你,换了我,估计你应该还躺在三甲医院的骨科。”

    等人差不多走远了一些,李结才又放肆地手舞足蹈起来,满口污言秽语。

    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搁那儿骂,自己搁那儿听。

    不对,老天爷也听得到。

    鲜梣刚上教学楼,忽然从暗处伸出来的一只手臂,把他抓进了洗手间,“砰”地,门还给撞上了。

    鲜梣的嘴让他味道熟悉的手掌给堵了个结实。

    “你叫我们小小心心,自己却跟那个傻逼一对一啊!”

    鲜梣并不挣扎,等了数秒,才温温柔柔地说:“你再不拿开你的手,我就亲它。”

    蔓延慢二拍地把手松开,但为时已晚。

    鲜梣湿润的舌尖已经碰到了他掌心的纹路。

    蔓延鼓着腮帮儿瞪着他,不是气得说不出来,但也不尽是感动。

    有一小部分的空隙,他在骂自己:能怪人家占便宜么,你非要把羊肉往“虎口”里送,见美味不吞,难道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第一节课的铃声响彻整个校园。楼道里全是学生们噼哩啪啦往教室跑的声音。

    蔓延转身去拉门,却叫鲜梣从后面按住了。

    “语文课,我们可以迟到一会儿。”

    语文是我功课最好的一门,搞不好这次月考能上一百,你这是在扯我后腿。

    蔓延说得慢条斯理,“如果考不上美院,可别怪我。”

    我认识美院的大门冲哪边儿开,它不一定稀罕我——

    鲜梣在脸上浮上微微笑痕,两臂一带,就把人裹进怀里。

    “美院不是我家开的。但对于有‘偏才’的学生,也许会敞开绿色通道。”

    两张少年的脸庞,挨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我是‘废料’!”

    “是‘废料’不打紧,只要不是肥料就行。”

    鲜梣一偏头,蜻蜓点水地给他的额角亲了亲,“我不想看你学得太辛苦,没必要。快乐第一。学得太死的话,不适合做艺术。”

    蔓延的头放低,人家把话敲到心坎上,你还能再佯装无谓吗?

    “氛围的底子已经打牢,我们只要一扑纳心把该做的做好,走起路来不会差的。”

    “我笨。”

    蔓延说出这俩儿字以后直打激灵,神马玩意儿,我这是在卖自己的“惨”吗?

    “我比你更笨,怎么做都得不到你的心。”

    蔓延突地扬起头,一双漂亮之极的眼眸透视到鲜梣的心海里去,“谁说你得不到——”

    一对“笨鸟”,就看哪一个先飞,能够早入林。

    蔓延喘了口粗气,猛力把人一推,撞开门就跑了出去。

    “小曾!”

    被卡在后面的鲜梣听到有人喊蔓延,几步跨了出来,顶头就看到副校长卢温站在楼梯拐角那里。

    “卢校!”

    卢温是专抓教学的副校长,跟鲜梣的爸爸也是关系融洽的至交。

    “鲜梣,小曾又有了思想波动了?”

    “没事,我刚才又给他紧了紧发条。”

    亏不亏心?明明是对人家动手动脚,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切记,欲速则不达。”

    鲜梣一鞠躬,“您的话我最听的。”

    卢校再点头,“这次挂帅出征奥赛,难得你有这份心,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鲜梣凝思一会儿,“延鹤一中已经给了我这么多荣誉,我没有什么要求。”

    “嗯……”卢副校又道,“李结的事我也知道了,我们校方已经找他单独谈了,你这边就忍一忍啊。”

    鲜梣抿紧嘴巴,没吱声。

    “你就当小孩子不懂事吧。”

    “他如果骑到我弟弟头上,我恐怕不能饶。”

    卢温直撇嘴,我跟你爸爸再三保证:别说李结,就连次旭都不敢再找小曾的麻烦了。

    “这节课是杨言老师的课吧?”

    “是。”

    “快进去吧。”

    一班的全体同学在齐声朗读课文,后门虚掩着,鲜梣轻轻带上门,走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他的课本已经打开,用笔袋压着正在朗读的那一页。

    鲜梣捧起书,与大家一起进行。

    下课铃声打过之后,杨言叫许崇,“你把卷子发下去。”

    包筝拿到卷子就叫了起来,“2020年的卷子,老师,你不让我们‘真刀真枪’来一回?”

    “来什么来?”杨言道,“自觉点,别上网搜答案。个人闭卷,个人查漏补缺,找到短板以后,写一份小总结,交给学委。”

    “卧槽!”小包又惨叫一声,“许学神不用写。段学神不用写。鲜学神不用写。我下辈子,再投胎,一定多烧香,祈祷能找到一个机灵鬼儿的臭皮囊。笨蛋想学好真特么累死个人儿。”

    大家哄堂大笑,“就你有报怨。”

    拿到卷子的蔓延调侃道:“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了。”

    一班的同学近来也发现,曾同学的话似乎多了起来,而且总能夺人眼球。

    段绸打了圆场,“我首先声明,我不是那种不学就会的人。我刷题的数量不是你能够想像的。”

    许崇也跟着捧场,“我也跟班副儿一样,题海战术让我‘点石成金’。”

    大家对复读的班长不是很了解,有人就问:“班长,你跟他们二位学神不一样吧?”

    鲜梣很给面子,半真半假地说:“我肩膀上只扛着一个脑袋,‘勤能补拙’就对了。”

    “嘁——大班长不得罪人,老那么谦虚。”

    有不少同学不信。

    天才的领域不是普通的孩子能够想象的。

    包筝不服。

    “咱们班长要是再谦虚,我就得举着鞭子去塞北放牧。”

    有人鼓掌,“小包儿,赶紧去,你放羊,勾凇送饭。”

    “操,说话就说话,别拐着弯儿骂人,我凭啥吃他做的饭呢!”

    “嘘!薄皮大馅还有十八个褶儿。”

    大家也知道包筝和勾凇是鲜梣一队的,玩笑都不敢开大。

    打打哈哈,就过去了。

    鲜梣把自己的那套卷子也塞到蔓延手里。

    “干嘛?”

    “都是你的,回家我监考儿。”

    蔓延用胳膊肘顶了他小腹一下子,“我做题,你判卷儿,总结也你写。”

    “木无问题。”鲜梣趴在他耳边问,“中午咱们几个吃狗不理吧?”

    “行啊,那么一大坨儿,只怕我们不好下刀。”蔓延用下巴冲包筝那个方向扬了扬。“让松鼠按着才行。”

    鲜梣被逗得靠在椅子上大声笑了起来。

    包筝冲他俩一回头,“你们在合计我呢吧?”

    “我们在商量中午要不要吃狗不理。”

    小包同学抓起手边的一张作业纸攒成一团,往鲜梣的头上就砸,“你俩坐快车到天津卫吃去,我们延鹤没有正宗的狗不理包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