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九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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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家到延鹤一中,骑车仅用十分钟。

    进一中东大门,必须经过美院西门。

    国家美院的新校区,把建筑和设计两个学院从总部单拎了出来。

    早上一睁眼,下铺的人没影了。

    蔓延带着满腹的疑问,独自穿行在上学的路上。

    今天是隔壁美院大一开学的正日子,虽说只插着堵墙,那也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啊!

    打高二下半年开始,蔓延就申请了不上早读,理由是:备战校考。

    背着书包,进了教室,有人跟他打招呼,有一半的同学,蔓延根本不记得名字。

    学委许崇在讲台上整理作业,一抬头见蔓延来了,赶紧跑下来,嘘寒问暖。

    “你哥开学,我以为你得去送他——”

    你说谁?

    我“哥”?

    蔓延迟缓了两拍,才反应过来。

    我跟我“哥”睡上下铺,他上学早跑了,我送个球球。

    “虫子,”蔓延拨开他的手,“该什么干什么去!”

    “虫子”,是许崇的外号,蔓延给起的。

    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叫,为的是打消学委百折不挠的追求精神。

    我不喜欢你,所以用此种方式“取笑”你。

    你最好知难而退。

    许学委不气,反而乐了。

    “那天鲜叔叔带着几位客人去我们家吃御膳,鲜梣也在,我以为你也会去。”

    我又不是鲜梣的跟屁虫,他上哪儿,我就得到场啊。

    这时,包筝和勾凇从教室外面跑进来,“你大爷地终于来了。”

    我大爷不想来,设计作业没及格,昨夜重新画了大半宿,现在还犯困呢。

    想不来上课,但肯定有人不答应。

    包筝挡在许祟和蔓延的中间,两手掐腰,“言午许,蔓延刚进门,你就来‘收税’?”

    “我没跟他要作业。”

    “今天别要,到明年美院的校考之前,你也识相地省省力气。”

    小包子唾沫横飞,“专业分如果挤进去全国头几名,保送美院滴——”

    滴啥滴,我们的大中国就是不缺美术人才,我特么就不是最出彩的料。

    许祟头一扬,“这种话,我要听蔓延亲口说。”

    蔓延冷冷地来了一句,“我不当复读机。”

    每个坐位上都贴着学生的名字,勾凇把蔓延领到最后一排,帮他拿下书包,“你的位子在这儿。”

    靠窗,还在里面,安全又安静。

    外面一张桌是空的,但没贴名字。

    “我一个人一桌儿?”

    “是吧,杨言可能怕你休息不好。”

    骂人不带这样的吧。

    我也听课的,尤其语文课,很给班主任面子。

    “你跟小包坐哪儿?”

    “前排中间位置。”

    蔓延在空中做了虚拟“球”的动作,就你这大块头儿,搁前边,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小包给你打印了张课表儿,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我又不打算在最后一年“蜕变成蝶”。

    从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大呼小叫,“松鼠,蔓延来没有?”

    蔓延往椅子上一坐,用手掌挡脸,“把你的狐友你弄走!”

    将近一米九的男生,身穿运动服,满头大汗地扒着高三一班的门框,就看到了墙角里要找的人。

    “蔓延!”

    包筝“唰”地过去挡住了男生的视线,“老孙,马上就上课了,你能不能有啥事儿等放学再说。”

    “操!包子,我跟你们家那口子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可不能拆我的台。”

    “我们家‘那口子’?”包筝一双桃花眼都瞪圆了,“你麻痹地把话说清楚?”

    勾凇过来就把孙杰往外推推搡搡,压低声音骂,“傻逼玩意儿,怪不得你追不上,蔓延要是喜欢你这号儿的卤蛋,我早就能泡上筝子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们俩儿不是同出同进么,说实话,是不是都Love——上了?”

    辣你妹!

    最铁的兄弟居然“卖”我!

    勾凇照着孙杰的腹部就是一拳,把人顶在墙根儿那,“操泥马的,要是让小包听见,我要你的命!”

    孙杰一捂肚子,“你……来真的——”

    包筝怕勾凇耍脾气,又跟人干仗,急成猴似地从教室追出来,冲勾凇叫嚷道:“你要是敢动人家一根汗毛,我就不许你再去我家。当然,我也再不去你家了。”

    勾凇用胳膊肘一拱孙杰的小腹,“有事放学再说。”

    孙杰疼得躬下腰,呲牙咧嘴着,“帮我约蔓延……在陕西风味馆……”

    “滚!”

    孙杰跟蔓延松鼠都住在老街,只不过孙杰家是开茶叶连锁店的,也算得上骄奢的富二代吧。

    小时候不显,等这波小孩子们个头都蹿起来,也就有了你看我不顺眼儿,我看你不直溜儿的苗头。

    穷孩子不拉帮结派,松鼠和蔓延就单挑。

    孙杰仗着人多,想把他俩争取到自己的阵营来。可那一对不给面子。打了几场架,愣没分出胜负来。

    蔓延还好说,一般不惹事。松鼠不行,嘴敞,容易得罪人。

    老在街头混,哪有不“湿”鞋的。

    有一回,凑巧了,松鼠跟孙杰的死对头不知因为什么,发生了矛盾,还动了手。

    有小弟报信,一身江湖义气的孙杰带着一帮子兄弟救下了他,从此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交情就有了。

    “帮着孙猴子约蔓延,你不想活了吧?”

    “那你叫我怎么办?”

    松鼠挠头,一边是我兄弟,另一边还是我兄弟……

    “操!”小包同学在下头踹了这副“扁担”一脚,“孰轻孰重你分不轻吗?过去怎么样,都翻篇儿了,蔓延的终身大事,不得听听鲜少的意见?”

    松鼠把人一圈,嬉皮笑脸着,“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老孙家一年四季没断过奶奶的茶叶,扒拉扒拉,那些毛尖,老君眉啥的,能堆成一坐山。”

    “把我当傻比吗?奶奶给了你钱,每回都是你抢头功,用茶叶末子的钱弄回来毛尖,老君眉,也就奶奶懒得跟你计较,才让你借着蔓延的人气儿得渔翁之利。”

    松鼠一缩脖子,“你聪明至斯,我再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小包伸掌一切他的脖颈子,“我真特么得砍断这个王八脖子,给脸儿了,羊上树,越来越没正经。”

    “哎哟”一声,松鼠疼得豆大的汗珠直掉。

    小包慌了,我也没用多大劲啊,咋就那么寸砍青筋上了?

    “咋了,我看看。”

    他扒着松鼠的脖子要看,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没事儿没事儿。”

    小包一拎他的领子,“没鬼你逃什么?”

    “怕鬼吓着你呗!”

    小包撩起他的校服衣领子,一看就倒吸了口凉气。

    拳头大一块淤青,肿得老高,上面还有狰狞的血块。

    “这是背着我跟谁打架了?”

    “我皮痒,有包大人罩着,天不怕地不怕是不?”

    “我操!”小包用手一摸那伤,它在发烫,“不说实话,好办,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直木桥。”

    “鲜叔不是跟禁毒支队的刘队长是朋交么,我让鲜梣给搭了句话,找个师傅教我一些真功夫。”

    我太菜,又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就落这个结果么。

    “你跟蔓延一样,是个白眼狼,吃着人家的,还挖着人家的墙角。”

    包筝拉着他就走。

    “干嘛去?这都快打铃了。”

    “上医务室,回头我跟杨言请罪。”

    “不用。你偷空给我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