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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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着声音,蔓延看到了安保科长蔡化的脸。

    推开门,排山倒海的音乐声响把他的耳朵震得生疼。

    第一次来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就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满目新奇。

    头戴耳麦的女歌手在台上如泣如诉地唱着情歌,四下的灯光迷离当中,一对对人影翩翩起舞。

    开放式的二楼平台上比较安静,繁星点点,并不能看清太多内容。

    勾凇跟包筝在哪儿呢?曾其和那个外籍男又身藏何处?

    突然,从角落里闪出个人,拉着蔓延就往半空的悬浮楼梯上走。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他才反应过来,蔡化为啥如此放心地让他“入内”。

    卧槽,是鲜梣。

    “你特么上这种地方来干嘛?”

    鲜爸爸要是知道了,不能把你怎么样,蔡化科长,甚至广行秘书都得受牵连。

    “酒吧是你家开的,不许我进?”

    找到地方儿,鲜梣把人往卡座上一撂,伸手还摸了把蔓延的脸蛋儿,嘴欠欠儿地说:“不好意思,我年满十八岁,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

    操,趁着伸手不见五指,你还吃我“豆腐”。

    中午送达美院录取通知书那个岔口在此时又有了后劲儿,嘴上没杠,手脚也没跟着条件反射,但在心里,蔓延跟自己赌气:

    再给你一次好脸儿,我立马从你们家的房子里滚出去。

    旁边还窝着俩人,他们就是蔓延要找的两个傻·逼。

    怪不得这回的盯梢行动如此迅速而有效,原来有“高人”相助。

    “狗子——”

    “你喝伏特加了吧?”

    “没有啊,”勾凇一拍胸脯,“执行任务,喝酒违规。”

    肯定喝了,而且喝得还不少呢,不然咋净说醉话。

    再叫小名,我砸碎你的嘴!

    包筝一捅勾凇。

    “咋了?”

    小包同学气得在下头直踩他的脚丫子,“你傻缺吧?鲜少在我们眼前儿呢。”

    勾凇猛然大彻大悟,出口成章道:“奶奶从你生下来就叫你‘狗子’,你咋一回没跟她顶嘴?”

    你上个月就十八了,说童言无忌都觉得无耻。

    还跟谁比?奶奶可是把我拉扯了快十八年的人呃!

    蔓延自落生就体弱多病,陈奶奶当年只是随口叫了这个“臭”名字给他去去晦气。

    “奶奶早改口了,只叫我小延。”

    你聋,听不见啊!”

    包筝拍了拍皮质卡座的靠背,“那我也能亲切地喊你‘小延’么?”

    “不能,那个是奶奶的专利。”

    在座的几个都知道奶奶在蔓延心中的位置,逗了两句,也就不再继续此类话题。

    其实,在背后勾凇叫他多少次“狗子”,蔓延都不带生气的,但当着“外人”的面儿不行。

    鲜梣是谁?穿鞋要穿限量版,喝的纯净水都是空运来的,给他满耳朵灌“狗子狗子”的,那蔓延的身份不就更低贱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卡座容量不小,挤三个人勉强可以,前面有一张小茶几,上面还摆着一些喝的东西。

    鲜梣一推蔓延,你往里面去去,我要坐。

    蔓延不动,而那两块料比较识相,很懂地抱团取暖。

    “我们有事儿,你上别处凉快去!”

    包筝憋不住为发小打抱不平,“没有鲜少,我们根本就进不来。”

    “你们别告诉我,‘跟踪事件’他也参与了。”

    “参与了。”包子说得理直气壮。

    “他是幕后指导者。”

    勾凇不敢在暗光当中死瞅看蔓延的黑脸。

    “蔡科长奉命全程保护,所以,我们才敞亮着窗户——找到了你老爸。”

    最后一个字,包筝用的不是嗓子,两瓣薄嘴唇一抿,就“吧”出来了。

    空气在一片凝重之中停止了流动。

    叛徒!

    蔓延在心里骂。他就怕鲜梣知道自己家那点子破烂事,白天还警告对方不许搅和,说了等于没说。

    他那个浪爹没心少肺地上门“讨债”,让鲜大少当啥也没看见,可能吗?除非他就不是他。

    蔓延也是临阵乱了手脚,给勾凇派“活儿”的时候,怎没叮嘱他要提防着鲜梣呢?

    是他脑子有大坑,做事考虑不周,也怨不得别人。

    他菜,还气人家超强啊!

    蔓延在私底下做心里斗争,站旁边有一会儿的鲜梣忽然弯下腰,两臂一伸大有公主抱的意思。

    好在他反应够快,把自己平移了位置,还故意撞了一下小包子的肩膀。

    包筝知道蔓延的“心疾”,没敢吱声。

    本来是妥妥的“铁三角”,这又硬插队了一个“鱼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平时哥仨玩得好,说话都不讲究,没有隔阂,有了这位大爷,怎么待着都不是。

    勾凇无所谓,奶奶在背后没少替鲜梣说好话,什么“鲜家孩子,心好没架子”,什么“鲜家孩子,也是寒门出身,他不带嫌弃你们的”。

    老人言,勾凇很是相信。

    鲜总为啥对蔓延这么好?曾老先生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关系应该不大,这天下不讲究尊师重道的多了去了,鲜大总裁还差这一点子善举啊!

    小延人好,再怎么疼,都值。

    谁会不稀罕?

    尴尬的时刻,还得有人救场才行。

    也因为包爸爸给鲜家做事的缘故吧,平时鲜总也没少关心他这个没娘的孩儿,所以包筝总有一点“优先权”,至少在鲜大少跟前是这样。

    “蔓延哥哥,挤挤嘛,又挤不掉一块肉。”

    我再特么跟你们唱反调,就坐实了矫情。

    鲜梣从小方几上拿过一杯奶茶,把吸管插好,静静地放到了蔓延手里。

    蔓延本来想给他丢回去,不成想却被鲜梣把手给摁住了。

    他的手好修长,皮肤润滑,但力道特大,蔓延没能抵抗得住。

    有楼下的声音做掩盖,鲜梣俯头在他耳边讲,“酒水自带,放心饮用。”

    你大爷的,存心跟我过不去。

    我越是想叫你离我远点,你越往前凑,还怕我不够丢脸?

    蔓延赌气赌得更大,咬住吸管的头儿,使劲吸了一口,就好像咬了鲜梣一口肉似的解气得不行。

    居然是他喜欢的草莓味儿,投其所好,就是下好圈套的糖衣炮弹。

    “曾少,你不能生鲜梣的气,他是不放心你。”

    蔓延听着“曾少”这俩字就来气,他又不是鲜梣,凭什么能被冠上“少”的头衔!

    包筝模拟着他父亲在部门做报告的腔调,“曾叔去找你麻烦,鲜叔是知道的,但以他的身份,不好直接出面。要是往根儿上扒,他们两个应该属同门,鲜叔是你爷爷的顶门大弟子,曾叔是你爷爷的独子,而你现在可是曾家唯一的传人——”

    传个屁,曾氏连后门都给堵死了!

    “就说他怎么把你们俩给钓上来的吧。”

    “鲜梣打电话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这人儿不会讲瞎话,也就一五一十地把你当大白菜给卖了。”

    你妹的,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