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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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桉醒来时,天色已晚,刚睁眼便是熟悉的布置,她晃了晃脑袋,记忆仍停在王庄的废墟

    还有那个少年。

    她似是想到什么,慌忙下了床,推开门便看见哑婆站在门口。

    哑婆将手中衣物塞给她,又掏出袋中粗布,一行字便跃然于上

    【我帮你擦过身子了,四爷让你再去后山洗洗,泡药泉。】

    “那阿婆,他回来时有没有带着一个陌生少年,穿着苗服,像万山来的。”

    【见着了,我帮他腾了屋子,就住这片】

    覃桉听罢,这才松了口气,她揉了揉脑袋,便捧着衣物去了后山,泡完泉后整顿一番,她顺路提了食盒,给他送了过去。

    覃桉院里没有奴仆,除了哑婆,平日这些事都是她做的。

    她提着食盒,这一路心里莫名慌张,到了屋前,她整了整额前的发丝。

    便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又敲敲,门这才开了。

    万岐散着乌发,一身松垮的白衣,耳垂上扔挂着银饰,他神色凝重,嘴唇有些发白。

    覃桉攥着盒子,抬头看着他

    “你…饿吗?”

    万岐正在修整,下意识想拒绝,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这才侧身让她进来。

    他的屋中布置简单,没什么东西。

    覃桉垫着脚,摆好菜,又坐在椅子上,端着米饭吃了几口,她瞥向万岐,就见他神色凝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怎么不吃?”

    万岐看着桌上红红的一片,那股辛辣的味道就差将他腌入味了。

    也许到覃家养伤就是错误,不仅差点丢了清白,还要吃这些东西,这东西真能养伤吗?

    “你,不能吃辣吗?”

    万岐闻言,眉毛一挑,闷声道:“自然能吃。”

    说罢,他夹起一块肉放米中沾了沾,又搅了搅,又沾了沾。然后缓缓的放入口中,嚼了嚼,抿着唇咽了下去。

    覃桉见他吃了,就不再多想。

    她刚吃几口,又发觉万岐不动筷了。她用余光瞧了瞧,这一瞧不知道,直接吓了她一跳。

    万岐抿着唇,绯红从脖颈一路上爬,到了耳根直冲脸颊,覃桉歪着头,睁大了眼睛看着。

    他皱着眉,一声不吭,冗长的睫毛竟沾了点水渍,微微泛着银光。

    不是吧!他这是哭了?

    覃桉急了,赶忙倒水,递给他。

    万岐一开始不愿接,后来好似忍不住般,呛了好几口,一口饮下,接着又连喝几杯。

    覃桉憋着笑,又弄了茶杯,往里头倒了茶水,拿起他的筷子,又夹了几块肉放在茶里搅了又搅,这才放在他碗中。

    “涮涮再吃吧。”

    万岐没搭话,沉着脸,不断摩挲着腰间布料,

    他要走,他现在就要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万岐涮着肉,一边涮一边吃,他放下筷子,撑着脑袋看向覃桉。

    覃桉眨巴着眼,往后缩了缩,问道:“怎么了?”

    她看着万岐摇了摇头,漂亮的银饰晃的叮当子昂,昏黄的烛光映在他脸上,附了层薄薄的光。他嘴角轻轻勾起,垂下眼睫,又慢慢向她凑近。

    覃桉盯着他的眼睛,没来由的慌乱,她感到呼吸不顺,心莫名突突直跳,她后倾着身子,张了张嘴,欲问些什么

    就看见万岐从桌上拿了块糕,直接堵上她的嘴,覃桉眨眨眼,捧着糕,鼓着腮帮子嚼了嚼。

    万岐撑着头,手指敲打着桌面。

    覃桉咽了糕,喝了茶将糕顺下,这才道:“谢谢,你也吃。”

    万岐点点头,敲打着桌面

    啪嗒,啪嗒,啪嗒。

    他算着时间,就见覃桉打着哈欠,忽的垂下了脑袋,万岐一手接住她的头,将她提了起来,放在地上。

    他蹲下身子,半跪着,一指点在她腹部。

    嘴中默念,不断催动蛊虫,他点在腹中不断向上引导,谁知那蛊就是不动,竟不愿出来。

    万岐皱着眉加重了力道,覃桉躺在地上,面色发白,竟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他内力受损,本命蛊自然也受损,怎么养在她体内是养,养在他体内就不是养?

    他的蛊换主了?

    万岐拍了拍她的身上的灰,将她放在椅子上摆好,不一会,覃桉就醒了。

    她撑着脑袋,刚睁开眼就看见万岐在涮肉吃饭。

    万岐见她醒了,笑道:“醒了?这么累,都吃睡着了,还吃吗?不吃我收桌了。”

    覃桉揉揉眼,只觉脑袋昏沉,她想到自己去王庄时一夜未睡,不免觉得身子酸疼,便点点头,要去提食盒。

    万岐拍开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吧。”

    覃桉没有推辞,就让他跟了一路,万岐看着周围环境,记了路,便将她送回房内。

    *

    是夜

    覃桉躺在榻上,望着天,不一会便睡了。

    夜很静,一丁点声响都会显得格外突兀。

    倏然,院内传来狗吠声,如雷贯耳,直冲她脑海。覃桉猛的惊醒,她看向门外,这时的夜莫名静悄悄的,丝毫没有狗吠声。

    覃桉跨上囊袋,塞了符进去。扒开条缝,看了看,接着又打开房门。出了屋。

    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拍了拍笼子。

    笼内的小花狗趴在窝里一动不动,她松了门,手伸进去,刚碰到皮毛就跌坐在地。

    她皱着眉,眼中噙了泪,打在地上。

    她的小狗,没了

    谁干的?

    她擦了擦泪,转头看向四周,甩了张测阴符,黄符燃了一角,显然阴气并不浓郁,但确实有脏东西。

    她二指夹符,手掌指盘,跟着指向,出了院,手中符纸不断燃烧,她一路狂奔,出了覃家,符才在掌中燃尽。

    湘山后部并未全部开辟,仍有荒林。

    覃桉跳上树,四处张望,垂眸就见一个黑影正在低头啃,竟是跟万岐住一个院里的南州。

    他在干什么?

    覃桉隐在树叶后,眯着眼睛,仔细向下张望。

    南州本就是少年体型,他身着蓝衣短褂,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背对着覃桉。

    接着他两只手附上自己的头,径直撕开,渐渐露出漆黑的里子。

    它从南州的皮中爬出,伸了个懒腰,通体黑色,只有头顶有两个窟窿,形似人眼。

    是阴鬼!

    阴鬼怎会出现于此?

    正思索,忽然它缓缓转过头,看向覃桉,接着长臂一伸,径直甩向她。

    覃桉见状,下意识往向后一跳,直接踩了个空,她歪倒身子护住头,直直朝下摔去。

    想象的疼痛并未袭来,她刚睁开眼,忽的就被蒙住,覃桉一吓,挣扎起来。

    万岐直接捂住她的脸,沉声道:“别看。”

    覃桉闻言,还是睁开了眼。她透过缝隙,看见通体黑色,细手细脚的阴鬼,逐渐浮现出南州的脸。

    它看向暗处,面容扭曲,扒着脸,肆意尖叫

    “小姐!救救我!”

    覃桉摇着头,不断向后缩。万岐捂着她眼睛低声道:“别听,他不是南州。”

    覃桉扒开了他的手,怔怔的站在那,喃喃道:“南州。”

    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