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四)
    明月楼内,人流攒动。

    又因为楼内金额门槛较高,许多好事者只是在门口遥遥相望。

    这种文雅之地多数为王孙贵族们准备,口袋里没几个子儿的平民与寒门,只能在门口凑个热闹。

    虞藻自幼不缺零花钱,他站定门前,黎书上前递过一枚金叶子,阔绰的手笔让小厮诧异望来,旋即露出谄媚迎合的笑“小姐这边请”

    大殷国民风开放,多处设有女学,女子都能接受除规训外的教育,她们会参加各种游园、宴会等社交性质的活动,又或是在类似明月楼这样的场所间,展示自己的才艺。

    眼前这位“小姐”头戴帷帽,虽然比寻常女子高挑了些,身段却纤细窈窕,哪怕不能窥得真容,也不难看出是个少见的美人。

    黎书一瞬变了脸色“你什么眼神我家殿公子是男子”

    小厮急忙掌嘴“是小的看走眼了,公子莫怪。”

    虞藻闷闷地抿了抿唇“无碍。”

    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小厮计较。

    只是有些郁闷罢了。

    北凉人个个人高马大,京城人体格虽比不上北凉人那般夸张,但随处可见八尺男儿。

    虞藻自然不算矮,可骨架纤细、肩膀又偏窄,和寻常男子比起来,显得有些纤瘦罢了。

    明月楼内风格雅致,大堂光线敞亮,茶香缠绕弥漫,侧边还有叮咚流水流淌在架起的桥梁下方。

    曲折木桥之上,两位才子即兴作诗,惹来一片叫好声。

    虞藻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不免感到新奇,他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兴趣。

    黎书跟看家护院的忠犬一般,时刻用敏锐眼睛打量四周,生怕有不知死活的人靠近,惊扰了小殿下。

    不远处,一行才子踱步而来。

    他们每人手中都拿了一幅画卷,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眉眼间自带一股风流才气。

    领头那位手执一把白玉折扇,随着前行,下方流苏微微摇晃“魏小将军不来”

    凌北见怪不怪“他不是一向不和我们来往么。”

    魏小将军是他们的同窗,是个武痴。

    他总是在射艺等课程准时到达,其余偏文学的课程,便倒头大睡。

    魏小将军天生缺少对文字的敏锐度,更欣赏不来这些文雅之物。

    一副御赐的大家之作放在他眼前,他瞪大了眼睛,也只能冒出两个字好看。

    或不好看。

    他们订了厢房,今日主要目的是评画,对明月楼内开展的什么赏花宴,一律没有兴趣。

    那些掩面的才子才女们,不过是明月楼包装出来的噱头,哄抬身价的手段罢了。

    他们这种世家子弟,自然瞧不上这些。

    行走没两步,他们不约而同嗅到一股怪异的香。

    不同于明月楼内的熏香,更不是闻习惯了的茶香,而是另外一种,叫人不由自主驻足

    的软香。

    同样被吸引的不仅他们。一行游客纷纷停下脚步,望向同一个方向。

    小桥流水的边上,高雅青翠的绿竹下方,一个身段窈窕纤瘦的站定在那,素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那块竹。

    宽檐下方垂落流水般的薄绢,身后白雾缥缈升起,仿若天上宫阙中的仙子。

    以往凌北还会嗤笑明月楼惯会使一些自抬身价的手段,如掩面帷帽,简直多此一举。

    可现在看来,眼前这位小公子的面庞笼在轻盈薄纱间,衬得身姿绰约、若隐若现,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一行公子儿手持画卷,一时间竟忘了此行目的,在原地痴痴地瞧了许久。

    许久,眼前的人动了。

    虞藻只是摸了摸那竹子,竟是真竹,他还以为是假的。

    偏身行动之间,身上环佩叮当作响。迈下台阶,他一个不留神,竟打滑了一瞬。

    整个身子径直朝前扑去。

    “小心。”

    小侯爷凌北恰好距离他最近,见他有难,长臂一伸,揽着他在原地转了半圈。

    如云缥缈的网纱被吹得飞扬,四周人看直了眼睛,隐约窥见一截尖细的下巴,与粉润饱满的唇。

    长臂搂在腰身之间,触感柔软纤细,好似伶仃一把。

    凌北诧异,好细的腰heihei

    一旁黎书眉头一跳dquo大胆dashdash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竟敢把手搭在金枝玉叶的小世子的腰上

    那可是小世子的腰,是随便能让人摸的吗

    黎书急红了眼,似每日宝贝呵护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一把,气得几乎要跳脚。

    小世子轻声轻语道“无碍。”

    细声细气的声音,让小侯爷耳根酥麻,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的手臂依然揽在细腰上,掌心触感绵密柔软,味道更是香甜,凑近了闻,显得这香气愈发馥雅。

    似初春时节的绿叶青草清新,又混有深秋硕果累累的果实熟香,甜蜜而又芬芳。

    小侯爷闻着闻着,竟感到犬齿发痒,迫不及待想咬点什么解馋儿。

    “谢谢公子出手相助。”

    怀中的小郎君终于说话了,斯斯文文的。

    “举手之劳。”

    凌北不由自主压低声线,语气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可有伤着”

    “多亏了公子,我并无大碍。”

    “无事便好,方才是我唐突了。”

    凌北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臂,拇指与食指搓了搓、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好滋味。

    “事出有因,怨不得公子。”虞藻礼貌又得体地回答。

    眼前这群公子哥儿身穿绫罗绸缎,满身雍容气度,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

    虞藻稍微长了个心眼,收敛了下自己的坏脾气,他生怕事情闹大,被兄长发现他不在家好好做功课,跑到外头玩耍。

    他低调行事,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在他们眼中

    便是十分知书达理的形象,不免对他产生浓烈的好感。

    凌北等人有意同他结交,但他似乎有急事,简单寒暄道谢几句过后,匆匆离开。

    留下一众怅然若失的才子。

    “小侯爷,好大的艳福。”他们颇为艳羡地看向凌北,不知道是谁,酸溜溜地开口。

    凌北气闲神定道“慎言。”

    凌北虽是这么说的,但脾气最差的他,被众人调侃之后,少见的没有发怒。

    “是明月楼的姑娘吗”

    他们来过明月楼十数次,无一不是专心修行学习,交流思想感悟,从未关注过其他。

    “什么姑娘,分明是俊俏的小公子。”另一人不赞同道。

    他们为此争论了起来。

    双方各执一词“男子身上怎会有体香皮肤又怎会胜似霜雪白皙显然,这必然是个姑娘家。”

    又有人斩钉截铁道“方才薄纱扬起,我看见纤细脖颈间的一点儿凸起。有喉结,他自然是个小公子。”

    寻常他们会因论点有异而争论,各抒己见,倒是头一回因为这种事吵得面色涨红、寸步不让。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唯有丞相之子江独明若有若思。

    他方才距离凌北最近,若是他没瞧错的话,似乎望见那乌黑青丝间的细长辫,被编进各种名贵玉石。

    这般绮丽的打扮,可不是京城人的风格。

    “呀,燕家那位也来了。”

    一位打扮朴素的青衫男子缓步走来,怀中抱着两幅画卷,神色平淡、青衫在他高大的身躯上略显短小,显然很久没有换新衣裳。

    这是他们的同窗,燕清远。

    他们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

    一来,他们并无往来,贸然上前打招呼显得怪异;

    二来,燕清远因太傅引荐进入太学,性情孤傲、独来独往,潜心求学,没有同他们来往的想法,他们犯不着热脸贴这个冷屁股。

    再者,他们都是京城名门望族,虽没有瞧不上对方的想法,可毕竟身份悬殊过大,玩儿也玩儿不到一起去。

    权当没有看见罢。

    二楼视野更加宽阔,栏杆呈圆形包围,可以将一楼光景一览无遗。

    虞藻尚未及冠,没有束发,墨发散落在身后,掀起网纱好奇地东张西望。

    黎书一脸愤愤“小殿下,方才那登徒子怎能摸你的腰还摸了那么久我看得可仔细了,他盯着你的目光就不怀好意贼眉鼠眼”

    虞藻惊讶地看了黎书一眼“你竟也会用成语了。”

    虽然兄长与父亲让黎书也跟着他多念念书,但可惜他不是爱学习的,连带黎书也没学进去多少,反而每天跟着他吃喝玩乐,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黎书腼腆笑了笑“都是小殿下您教得好。”

    虞藻略有不悦地蹙起眉尖,一双水汪汪的眼似小动物一般,直直盯住黎书。

    黎书马上会

    意,即刻顺毛道“公子这次我一定记住,不会再喊错。”

    虞藻这才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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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扒拉着栏杆,神采飞扬地指着一楼“黎书,你看那边”

    护栏之下的一楼,越过人造的小桥流水,中央是一处高台。

    宛若银河倾斜、瀑布流水,一幅幅巨大的画卷自半空中垂落下来,上头是各种写意山水画与书法,右下角有明月楼的红章。

    虞藻不擅长书法,但作画还是不错的,加上自小耳濡目染,看多了大家之作,多多少少养成了鉴赏能力。

    原来明月楼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

    里面的人,的确有真材实料。

    卷轴之下,一位身穿白衣缎面的男子头戴帷帽,没有多余装饰,却显得一尘不染。

    骨骼分明的手指抚弄琴弦,如流水般清脆悦耳的曲目自手下弹出,惹来一片赞叹。

    “这好像是明月楼的云琴公子。听说他是前朝遗民,原本也是个贵族世家。”黎书咋舌道,“弹得真好。”

    确实弹得不错。

    不论技法,还是情绪,皆十分到位。

    虞藻盯着盯着,轻哼一声,带着点得意与炫耀“没有兄长弹得好。”

    “那是自然大公子与二公子才华横溢,哪儿是这些人能够得上的”黎书时时刻刻谨记哄小世子开心,“那可是小公子您的兄长”

    虞藻得意极了。

    北凉背靠冰山雪川,纵使炭火日日夜夜点燃,他依然总是生病。

    他一生病发热,便难以入睡,难受得哭哭哼哼,定要一个兄长抚琴、另一个兄长抱着他给他讲故事,一起哄他入睡。

    又因他病中多梦容易惊醒,两位兄长一哄便是一整个夜晚。

    第二天醒来时,他睡得香甜舒适,两位兄长一个指尖淌血,另一个声线嘶哑。

    他这才明白,他的一夜好觉是用兄长们的通宵达旦换来的。

    故而在他心目中,无人能比得上他的兄长。

    虞藻的唇角高高翘起,因有一对疼爱他的兄长而无比自得。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楼高座上的云琴公子,似乎蓦地朝他看了过来。

    隔着朦胧白纱,虞藻看不到云琴公子的容颜,可他竟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往上钻。

    这么远的距离,云琴公子应该听不见他说话,也没看清他的样子吧

    虞藻急忙拉好帷帽,又戴上一层面纱,做了个双重保护。

    他在明月楼溜达了许久,许多新鲜玩意儿也看够了,现在该做正事了。

    虞藻寻了个由头,暂时将黎书支走。

    随后步履匆匆,悄悄朝楼上迈去。

    “燕清远应该到了吧”

    0926到了。

    虞藻“他在哪个厢房我去捡人。”

    三楼的厢房多为开放式,毕竟这是文化交流场所,许多厢房没有设门,只有一道若有

    若无遮挡、避免外人直视的屏风。

    代表他们欢迎其他文人才子前来交流思想,也代表他们愿意接纳他人意见、哪怕是陌生人的意见,从而得到更好的进步。

    再往上是包间,私密性很重,用于商议重大事件,或是休息。

    虞藻戴了帷帽,这副打扮,让明月楼的许多侍从默认他是明月楼的人,故而没有阻止他上楼。

    一路畅通无阻。

    0926燕清远来明月楼送画,一个纨绔子弟出高价买下他的画作。这位纨绔瞧上了明月楼的一位公子,但这位公子追求精神世界的共鸣,尤其喜爱画作。若情投意合、成为知己,便愿意有一段露水情缘。

    虞藻睁大了眼睛,因错愕而显得小脸呆滞。

    “古代人这么会玩呀”

    比你想得会玩。0926说。

    虞藻皱皱鼻尖,总觉得0926在嘲笑他,但他又找不到证据,只能自己生闷气。

    不过气很快就散了,他细细思索着“那这位纨绔子弟,应当在私密性比较强的包间。”

    0926没错。这位纨绔讨好这位公子许久,做了双重准备。买画、点熏香下药。

    但燕清远送完画后,不小心将部分药吸入体内,他在走廊上跌跌撞撞、浑身发热,不小心误入一个包间。而这个包间,恰好是为醉酒的太学同窗准备的。

    户部侍郎之子在评画中雅兴大发,喝了好几轮的酒。头晕目眩的他来包间休息,意外撞见燕清远,酒意直接吓醒,匆忙喊来同窗与医师,帮助燕清远解了药性。

    虞藻忧愁地看向排排包间。

    到底是哪个包间呢

    “真的不能偷偷告诉我,具体的包间号吗”虞藻可怜兮兮道,他知道0926受不了他示弱。

    0926沉默片刻后,果然,他想告诉虞藻,可惜系统不能给玩家过多便利,不然会被视作违规。

    如果我告诉你,我会被禁言。像之前那样。

    “那还是算了。”

    虞藻忙不迭摇摇脑袋,禁言不行呀,他还需要0926帮忙呢。

    他睁大了眼睛、握紧拳头,干劲十足道,“我自己慢慢找吧”

    0926现在包间这层没多少人,你可以偷听一下。要是包间里有动静,还是比较痛苦的声音,那么很大概率是燕清远。

    虞藻整理好面纱与帷帽,两层保护将他的脸蛋闷得出一层绮丽的粉红。

    他浑然不觉,轻手轻脚地穿过长廊,一间间房听。

    他扒拉着门,纤白手指掀起部分网纱,耳朵贴在门板上。

    没声音,下一个。

    下一个门内传来异动,听起来似乎有点痛苦。

    虞藻眼睛一亮,难道燕清远在这里

    但下一秒,怪异的轻哼传来,伴随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与细密拍声。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而怔了怔。

    等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门口的他面色涨红发烫,颊肉蒸成一颗熟透的小番茄。

    无形却冰冷的手左右捂住他的耳朵,0926说别听,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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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清远不在这个房间。

    0926罕见地露出语气强烈的一面,虞藻抿了抿唇瓣,耳朵被捂住之后,那声音依然直往耳膜里钻。

    他小鸡啄米般点点脑袋,匆忙挪动脚步,逃似的离开这里。

    这层楼走廊路线设计得不同寻常,九曲十八绕,又无指引标识,每个门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不觉,虞藻绕晕乎了,迷迷茫来到一个偏僻小角落。

    竟迷路了,出不去了。

    虞藻呆呆愣愣地站在方方正正的走廊中央,眼睛因惊讶而睁圆,似迷宫里的一只小动物,迷茫无措地看向四周。

    “我我好像迷路了”

    不是。0926说,你就是迷路了。

    虞藻生气道“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呢”

    0926利索地道歉。

    虞藻烦躁极了,他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

    可他却因为不知道燕清远的具体位置,蹉跎了这么多时日。

    若再晚一些,便会按照原剧情发展,燕清远会被同窗相救,继而相识,结为知己。

    届时,哪儿还有他捡漏的份

    虞藻只蔫吧了片刻,便重燃斗志,准备重复方才的操作,偷听包间内的动静。

    这一次,他担心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绷着张粉白小脸,听得十分仔细。

    虞藻刚靠近一道门,忽的听见一道闷哼。

    雪白耳尖敏锐捕捉到声音,并小幅度抖了抖,他急忙朝声音来源奔去,一脸信息与期盼。

    小身板扒拉在门板上,微微踮起脚尖,帷帽下的一张小脸听得仔细认真,光明正大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偷听的自觉。

    门内再度传来一阵声音。

    痛苦、难耐、嘶哑,又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虞藻担心机遇被抢,忙不迭敲了敲门但门是虚掩着的,竟直接打开了

    很好,完美符合要求。

    燕清远不慎中药,跌跌撞撞进入一个包间,因体力不支、意识不清,所以才连门都忘了关严实

    怀揣着激动雀跃的心情,虞藻小心谨慎地迈进门槛,进入屋内。

    屋子内黑黢黢的,又因位于角落,他像进入一个密不透风的山洞,眼前视野一片漆黑,看不见脚下的路。

    虽然瞧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四周空旷,似乎还点了熏香,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带着中药特有的苦涩气息。

    虞藻下意识嗅了嗅,不难闻,反而有一种清冽的味道。

    虞藻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想要营造一种自然路过、不经意救人的状态,显得目的性不是那么强。

    但他

    十分紧张,步伐错乱、身体紧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碰见燕清远。

    也许是屋子太黑的缘故。

    虞藻摸向窗子的方向,准备拉开窗帘,指尖刚触碰到绸布,“啪嗒”一声,卧室大门关闭。

    伴随清脆上锁的声响。

    虞藻惊慌失措偏头,恰好窗帘被拉开许些。

    透过许些的光亮,他看到一具如同庞然大物般的高大身躯,如一只蛰伏在黑暗深处的凶兽,就在他面前不远处。

    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对方气场强势与霸道。

    虞藻似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双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虞藻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沉闷、急促、灼热。

    他试探性往前走了走,却往前太多,迎面撞上对方的胸膛。

    帷帽掉落在地,虞藻眼冒泪光,疼得直抽泣。

    不是说燕清远是文弱书生吗怎么怎么邦邦硬

    虞藻晕乎乎地想。

    长久的沉默气氛,唯有野兽般的喘息声。虞藻抿了抿唇,试探性开口“你、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喊大夫”

    又多此一举般,急匆匆开口,忙着撇清什么似的,“你放心,我只是路过。”

    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沉甸甸落在虞藻的身上,许久,他才听见对方哑声说“你怎知我身体不舒服”

    “我略懂医术。”虞藻绞尽脑汁,道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你呼吸急促、体温发热,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是中了情毒。”

    一瞬间,压迫感更加强烈。

    似一阵无形的飓风席卷,让虞藻背后冷汗直冒。

    男人似乎活动了下筋骨,虞藻能清晰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他道“不把脉,也能瞧得出我中了情毒”

    事已至此,虞藻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他理直气壮道“我医术精湛,自然能瞧得出来。”

    又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不过能把脉的话,会更准。”

    厚重的帘子被风吹得飞扬,光亮落进屋内,照清一张明亮漂亮的眼眸。

    眼前少年戴着面纱、微微仰头,眼珠乌黑澄澈,似含了一汪剔透的春水,也许因为害怕,眼尾浮着一抹红晕,瞧人也是怯生生的。

    像一只警惕又胆小的小动物。

    浓烈涌动的杀意,在与这双眼睛对视上后,诡异地消失,顷刻无影无踪。

    男人静默片刻后,道“那小大夫,你可要好生给我把脉。”

    屋内光线依然昏暗,虞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事情发展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燕清远不是意识不清吗怎么还让他把脉呢

    那是他胡诌的言语,他哪儿会把脉

    可男人已经气闲神定地躺在榻上,伸出一只手,除却耳廓与脖颈微微发红,他瞧起来神态自若,看不出中药的痕迹。

    虞藻准备硬着头皮上,可刚坐在床沿,又抬

    起俏生生的小脸,打着商量道“能不能点个蜡烛呀我瞧不见。”

    男人沉默片刻。

    随后,还是起身点蜡,又执着烛台放在一边,让火焰照明床边视线。

    橘黄烛火火舌摇曳,将面纱后的容颜照得若隐若现。

    冒充小大夫的虞藻故作高深,细细白白的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腕上,惹来男人的视线驻足。

    眉尖微皱、又一脸苦大仇深,仿佛遇到一个极其棘手的难题。

    倒真挺像一回事儿的。

    最终,虞藻欲言难止地看了男人一眼,叹了口气。

    男人虚心请教“小大夫叹气是何意”

    虞藻睁着眼说瞎话“你这情毒中得深,我才疏学浅,我还是找我师傅来为你瞧瞧吧。”

    说罢,他准备起身。

    他哪儿会什么医术不过是想送主角人情,好日后挟恩图报,真要解药性,还得找大夫。

    终于藏不住心思了么

    确定他的状态,便准备去找外援,好来个里应外合男人冷硬地扯了扯唇角,腕骨蓦地被柔软指腹蹭过,带来酥麻过电般的战栗。

    男人瞳孔放大,脊背猛地弓起、下颌线绷紧,难耐地溢出一声闷哼。

    虞藻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虞藻靠近时,一股奇异的香气绵密传来,又因距离不够近,香气始终隔着一层纱雾,显得缥缈神秘、难以捕捉。

    男人急促地喘气,抬起凶恶发狠的眼睛,却撞进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

    这双眼睛极其干净漂亮,无辜且纯然地看向他,缓慢眨眼时,睫毛小幅度扇动。

    掀起的风微小,却让他的体温极速升温。

    他喉结滑动,还有这香

    男人哑声问“你身上藏了什么”

    “什么”虞藻迷茫歪头。

    “谁派你来的”近乎严苛的质问。

    虞藻担心他的目的被发现,忙摇摇脑袋,一脸心虚道“无人派我来,我只是路过”

    撒谎。

    又好像没撒谎。

    男人原以为这是哪个党派来的,想趁他发病时取他性命,又或是要挟他,总之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可谁知,对方只知道睁着双漂亮的眼睛,所有坏心思都写在眉眼间。

    不需要猜,也能瞧见脑瓜里翻涌的坏水。

    若有人想夺他性命、又或是布下天罗地网,找这样一个不太聪明的笨蛋,岂不是会坏了大计

    由此可见,此人应当不是谁派来的细作,而是自发地来寻他。

    也许是为了荣华富贵,准备使一番美人计,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遇到怪病发作的他,便编造谎言,准备挟恩图报。

    大脑高速运转,身体却疲乏难耐,皮肤下宛若有万千虫蚁啃噬,带来钻心的瘙痒。

    他并非没有定力之人。以往也有人想给他送人,但他送一个杀一个,此后

    无人再敢送。

    可这个人

    人笨,身上香,一双眼睛更是漂亮。

    对对方的靠近,他没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既只求荣华富贵,那他也不是给不起。

    男人遽然抓住虞藻的手腕,细腻顺滑的触感,让男人的喘息更重“小大夫,我可能等不到你师傅来了。”

    虞藻呆了,那怎么办

    细瘦手腕被男人紧紧握住,他挣脱不得,更不敢轻举妄动,只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语气讷讷,“我、我还是去找我师傅,让他帮你医治吧”

    “我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小大夫你能将我治好,我必会还你恩情。”

    湿热灼人的指腹,若有若无地蹭了蹭细腻的手腕,见少年眼睛发亮、似被打动,男人才哑声说完后半句话,“小大夫,你救救我吧。”

    虞藻一口答应“那、那好吧”

    燕清远可是主角团中重要一员,他有惊世才能,有他相助,虞藻之后造反必定如虎添翼。

    虞藻忙不迭伸着明媚灿烂的脸“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面纱后的唇瓣张张合合,溢出丝丝缕缕的浓香。

    男人血液沸腾涌动,眼尾燃起一抹猩红。再度睁开眼时候,眼底翻滚着漆黑的潮欲。

    虞藻刚要问0926能不能用积分兑换点药品,就见床榻上的男人,不轻不重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又道。

    “那就劳烦小大夫,先坐上来吧。”

    坐上来

    虞藻迷茫了一瞬。

    昏黄烛火下,躺在榻上的男人面容邪肆俊美,发冠微微散乱,显得狂放不羁。

    猩红直白的眼睛如兽类般,直直攫住虞藻的脸。

    虞藻被看得瑟缩了一瞬。

    得意高涨的情绪稍稍减退,他低头小小声说“那、那公子,你等我片刻。”

    虞藻暂时将手抽走,掌心中的绵软触感消失,男人情绪躁动不安、胸腔更似困了一匹横冲直撞的凶兽,叫嚣此刻不满。

    虞藻背对床榻、弯下腰身,绫罗锦袍贴身勾勒出曼妙曲线,腰身纤细、好似一掌可握,将下方弧度对比得愈发惹眼。

    男人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不管这是谁派来的人,又是何目的,图他的财或是权,他都不在乎了。

    虞藻极爱干净,上榻定要褪去鞋袜,不过这不是自己的床,他只褪了鞋。

    他一偏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他道“小大夫,坐过来罢。”

    虞藻点点头,慢吞吞地屈膝上床,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一双腿曲折跪坐,白足被罗袜包裹,脚型精致可人,比寻常男子的都要小。

    看起来很适合放在掌心把玩。

    虞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稍微错开目光,无意识地扭了扭屁股,缓解此刻的窘迫。

    他在北凉的人际交往简单,

    除了兄长,鲜少同人亲近。

    上次这个姿势,还是在骑马。

    可这是骑的是人还是一个陌生人。

    他不免感到怪异。

    因虞藻方才的举动,男人喉间发出一道类似餍足的喟叹。

    大掌缓缓扶上纤细的腰身,声线嘶哑“怎么不继续了”

    “什、什么”虞藻忽的感受到一阵烙铁般的触感,正对他蓄势勃发。他略有错愕,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

    男人神色平静,仿佛拥有这般亢奋热度的不是他。

    他缓缓坐起身,转为靠在软垫上,这也让虞藻坐得更上,二人的距离也更加相近。

    方才动作间,虞藻的领口不小心散开许些,男人便抬起手臂,养尊处优的手直接挑开了交叠的领口。

    部分锁骨与雪白肌肤直往眼底撞,如一抹火焰点燃了他的视线。

    少年身段窈窕,软绵绵一片,隔着薄薄衣料传递而来,似乎染着少年身上的体温,与浓稠的香气。

    “小大夫不是要帮我治病吗”

    男人沉醉地嗅着小大夫身上的香,“既我中了情毒,那么情毒发作后,又该如何医治”

    虞藻刚要回话,腰身忽的被轻轻掐了一把,他皮肤细嫩,又敏感怕痒,被这么一掐,当即呜咽一声、软了骨头。

    身子软趴趴地伏在男人胸膛,双手也不自觉攀上男人的脖颈。

    温热的面颊贴上滚烫的脖颈,过于炙热的温度,让虞藻怔了一瞬。

    肌肤相亲带来的美妙体验,让男人的喘息声更重,他扶着少年的腰身,哑声问“有什么喜欢的吗”

    虞藻呆呆愣愣抬起面庞“什么”

    男人无声叹了口气,怎生得如此迟钝

    都这时候了,也不知道提些要求,为自己寻得一些利益好处。

    罢了,该给的,他一项不会缺。他的人,就该拥有最好的。

    随着抬头的举动,面纱自然撩起一些,下摆似云端更似轻羽拂过男人的眉眼,落在他的鼻梁。

    他们的下半张脸一起掩于面纱之下。

    虞藻后知后觉地回答“情毒,是、是要用药的”

    “可这里没有药。”

    “那我去找大夫”

    虞藻匆忙要起身,却被极轻地揉了揉腰身。

    他再度化成一滩软绵绵的水,趴在男人的身上,水灵灵的眼眸愈发湿润,濡湿的睫毛胡乱翘起,眼神分明是控诉与委屈的。

    男人若有若无地摩挲虞藻的腰侧,见他面庞浮起大片红潮,轻轻地笑了“你莫不是忘了,你就是大夫”

    “小大夫,你帮帮我吧。”

    手掌抚至细嫩的后颈,轻轻往下一压。男人仰起头,似是要接他的唇,然而他们的唇瓣始终隔了毫厘之差。

    轻盈透明的薄纱下,彼此的吐息热气交缠,少年还是呆呆愣愣的、一动也不敢动,只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

    “嗯”

    虞藻哪敢说话。

    他努力运转小脑瓜,讷讷地想没人说过还有这样的剧情呀

    帮燕清远解药,也不是不行。

    若是用他本人帮忙解药,恩情是否会更深

    但、但这牺牲会不会太大了呀

    小脸苦恼又纠结,虞藻正摇摆不定,后颈的大掌忽的一用劲,将他往下轻轻摁了摁。

    面纱之上,少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睁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与凶光毕露、宛若饿狼的眼睛对上。面纱之下,他们唇瓣火热相磨、唇齿交融。

    唇肉被叼着磨含,湿滑的粗舌卷着舌根吸吮,牵出黏腻缠绵的水声。

    这个吻又急又深,带着青涩的莽撞意味。

    虞藻的口腔被横冲直撞、捣得不断喷出甜水,他伏趴在男人身上,呜呜哼哼乱叫一气,面颊浮起难耐的红晕,又被叼住舌尖送入一个极深的吻。

    晶亮涎水不断从唇角溢出,唇周与鼻尖皆被吃得湿淋淋,舌根发酸发麻、涨得有些发涩。

    好几下,他被亲得从男人身上滑落下去,又被掐着腰身抱回胸膛,继续被含着嘴巴吃。

    “呜呜”

    能溢出来的只有破碎哭吟,虞藻被亲得意乱情迷,浑身像化成一滩软绵绵的水,任由男人卷着他的舌头吃。大片薄粉飘上肌肤,浮在雪白的皮肉上,宛若朵朵艳丽绮丽的海棠花。

    面纱被顶得不断晃动、洇湿,虞藻无助地呜咽,受不住剧烈索吻而不断大张想要呼吸的唇,却被用力含住堵住,搅得汁水飞溅。

    虞藻崩溃地哭叫,像一只弱小的小动物,拼命蜷缩着自己。

    双腿在男人的腿上乱蹬,双手抵在精壮胸膛、努力往外推,却怎么都推不开,最终只能在男人脖颈间乱挠,抓出道道鲜红刺目的指甲印。

    一张绮丽明艳的小脸挂着泪,可怜又惹人爱,锦袍下摆上卷,露出落雪一般的纤细小腿。

    小腿肚绷紧了颤颤,连后膝弯都是透着春色的红。

    男人见到这一幕,竟愈发燥热。

    软绵绵的手不断推着他、挠着他,却根本没有作用,反而让他愈发亢奋,屡次失控没控制住力道,不住地往舌根处吸舔。

    双手捧着这张脸蛋,男人仰着头继续吻他,跟怎么都吻不够似的,吃他嘴里源源分泌的甜水。

    “停停”

    “啪”十足响亮的一耳光。

    虞藻狠狠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使出了浑身力气。

    待他嘴巴终于得了自由,他抓住间隙,一路连滚带爬、连口水都来不及擦,赶紧翻身下床,逃之夭夭。

    鞋子都忘了穿,径直朝门外跑

    还真让他跑走了。

    男人胸腔涌动、气息复杂,唇齿间的美妙滋味残存,让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少年的唇齿鲜嫩可口,好似上好的琼浆玉露,只是一口,便无法停止,只求渴望更多。

    男人抬手蒙住自己的眼,调整呼吸。

    脸上仍旧火辣辣得烧,那是少年拼劲全力的一耳光,他挨得不冤枉。

    那般狼吞虎咽、风度全无,好似街头没开过荤的疯狗。

    的确该打。

    须臾过后,男人缓缓坐起身。

    一阵风过,烛火猛地旺盛起来,熊熊火焰摇曳不定,照得他俊容阴郁邪肆,如同索命罗刹。

    男人抬起指尖,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眉心,面庞犹存病态的潮红,不过呼吸已然恢复如初。

    再次睁开眼,深邃眉骨下的眼眸似化不开的墨深沉幽远。

    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几声,节奏诡谲。

    不多时,一个黑影如鬼魅掠过,继而单膝点地,俯首跪在地上。

    一袭黑衣,腰佩银剑。

    他恭敬且铿锵,掷地有声地喊“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