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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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姒脸上的笑容一怔,忙问:“何故?”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

    孙媪常年借着赵后的势,欺辱她与母亲,她当然不是担心孙媪,而是担心孙媪连累她。

    商阙面上含笑,声音轻缓,不紧不慢道:“王姬莫要担忧,且听如月如何说。”

    得了令,如月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孙媪被带下去后,越想越气愤,懊恼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内官和冒牌王姬拿捏,趁人不注意竟私自打开库房,还拿走了不少金银玉石,半路被宫人发现后,恬不知耻说是王姬赏赐于她。

    宫人自然不相信,想拉着她面见王姬,恰巧长乐路过,直接将人证、物证带到天子面前,天子本就忧心国策,见孙媪如此,便赐磔刑,等死后尸首挂在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传闻果然是真的!

    那么……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她!

    姜姒心中焦灼不安,想来想去,面露难色望向商阙:“周内官可否带吾面前王上?”

    她还未见王上,身边之人便犯了如此大错,若是腆着脸去求王上,也不知有何后果,眼下也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赌一赌。

    如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王姬且慢,孙嬷嬷眼下怕是已经被行刑,即便去求王上也于事无补……”

    闻言,姜姒身子一震,知晓事情已然没了回旋的余地。

    她瘫坐在矮榻上,心中惴惴不安。

    此事一出,宫内外人人皆知,被宫妃们当面嘲讽事小,届时赵王后若是知晓,怕自己的母亲凶多吉少。

    她即使厌恶孙媪,也不愿拿母亲的命去赌,怎料孙媪私自做了此等蠢事。

    如月低声劝慰道:“此事乃孙媪一人所为,必然不会牵连王姬,否则方才缉拿孙媪之时,必然会来询问王姬。”

    脚边的鱼竿动了动,姜姒却没有了半分心情。

    半响后宫人端来吃食,还附送了一封信。

    “何人所寄?”

    宫人低眉顺眼:“赵国来信。”

    姜姒连忙打开信笺,这是她离开赵国数月,收到的第一封信,而信竟然是母亲所写。

    母亲在信中言明,她现在生活的很好,每日有人照顾衣食起居,所住之地风景秀丽,连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姜姒反反复复看了数遍,的确是母亲的字迹无疑。

    赵王和王后真的依诺对母亲很好?还是母亲故意安慰?

    姜姒十指微颤,眼眶也红如桃色。

    她想知道母亲的近况如今却身陷齐宫,自然不可轻易出宫门,即便想打听情况也是无法。

    “王姬……”宫人抬眼喊了一声,小心斟酌着话语:“奴才还有一事要禀……”

    商阙淡淡瞥了他一眼:“直言便是。”

    宫人吓得腰又往下弯了一寸:“曲觞坊的司宁司娘子已到了朝华宫外求见王姬。”

    本以为只是戏言而已,没想到司宁竟然真的有法子来此。

    不知想到了什么,姜姒收敛好神情,嘴角扯出一抹笑:“将人请进来。如月,去取一壶好酒。”

    “诺。”

    司宁衣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冷:“王姬安好。”

    姜姒唇角勾起笑意,走上前将她扶起:“司娘子莫要多礼,快快请起。”

    司宁看起来冷淡却十分健谈,对姜姒所问皆有所答,情到深处更是讲了过往闯荡六国之路。

    酒过三巡,姜姒才讪讪开口:“司娘子人脉颇多,可否拜托一事。”

    司宁小心翼翼抬眼看商阙,见他点头才开口:“王姬但说无妨。”

    “司娘子可知晓天下第一剑客翁孟的消息?”

    传闻翁孟年纪轻轻便挑战天下无数剑客,短短五年一跃成为天下第一,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无人知晓其行踪。

    齐国与赵国相隔甚远,这封信定然在她来的路上所写,并非母亲的近状,况且宫中仿人笔迹者甚多。

    为今之计,她只能找个高手潜入赵宫打听好母亲的近况,如此才可安心。

    而翁孟便是最好的人选。

    他的行踪虽飘无定所,但曲觞坊鱼龙混杂,说不定有见过他的人。

    司宁错愕的看向她,很快垂眸:“王姬何故寻此人?”

    姜姒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吾听闻此人剑术无双,想见识一二。”

    “不瞒王姬,妾数年前的确与翁孟有过一面之缘,可惜经年未见,妾也不知晓其行踪。”司宁小心观察着王上的神色,斟酌说辞:“王姬若想见,不如去求王上,天下之人皆听王上号令,翁孟亦然。”

    话已至此,司宁这条路便是行不通了。

    “既如此,那吾再想想别的法子。”

    二人闲聊到日暮,直到商阙提醒,才依依不舍分开。

    许久未见姜姒与人相谈甚欢,商阙心中隐隐有些嫉妒,他唇边带着笑意:“王姬若想见司宁,直宣便是。”

    姜姒摆了摆手:“罢了,司娘子本就不是宫内之人。”

    司宁虽极力在她面前表现的善谈,但她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偶尔还有些不安,与其在此战战兢兢倒不如回曲觞坊快活。

    “王姬要找翁孟?”

    在姜姒心中,如今齐宫的自己人只有她、如月和商阙,故方才与司宁说话并未避开商阙。

    姜姒多喝了几杯酒,脸颊上生了些许酒气:“是,吾想请他帮忙打听一人。”

    商阙知晓此人是谁。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一路上令姜姒对他落下防备,入宫后二人便坦诚相见,届时他直接带姜姒见孔七子,从而恩爱两不疑。

    可如今的姜姒对他惧怕不已,他丝毫不敢暴露真实身份,更不敢将孔七子已在大齐南湾别苑的消息告知她。

    否则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奴才昨日偶然间听闻,季春会在宫外举行一场剑术比赛,胜者可得天下第一剑皓月,传言翁孟一直对皓月爱而不得,此等机遇,自然不会错过,届时王姬出宫见其人便可。”

    峰回路转,姜姒心生希望:“真的?可吾如何出宫门?”

    商阙眼睛一弯,适时提点:“据季春还有一月之余,王姬若能得到王上的出宫令牌,随时可出宫。”

    得到王上的出宫令牌谈何容易,即便再难,姜姒都想试一试。

    想起一路上打听到王上的喜好,姜姒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待朝华宫主殿的灯熄灭后,长乐才捧着奏折来此,明明有书房,偏偏窝到此处,而他身为天子的贴身内侍,白日只做了两件事,一是送给姜姒几车金银玉石,二则送孙媪去服刑。

    “王上,已将孙媪的尸骨挂在城门之上,以正视听。至于割下来的肉……已命任不凡快马加鞭送到赵宫,此事很快就会传到天下百姓耳中。”

    商阙淡淡扫了他一眼:“做的不错。”

    “奴才不敢当。”

    长乐九岁入宫后便一直跟在商阙身侧,故此说话也不像旁的宫人谨言慎行,他显然也知晓姜姒所求之事,便道:“翁孟就在朝华宫内,王上何必大费周章……”

    见商阙扫了他一眼,立刻噤声。

    “孤何尝不知,此事便按孤说的去办。”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