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酥油泡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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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泓走后,闻人清又批了一会儿公文。

    数日前,他以养病之由暂居行宫,瞒过众人,私下出京。京中有皇后的父亲梅太傅协助太子坐镇朝中,要紧的公文送出宫中,再一路送到此处,由他批过后再一路快马送回去。

    梅太傅、皇后、太子跟他,他们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不担心她们趁机谋乱。

    白纸黑字看得人心烦意乱,闻人清将奏本合上,丢到一边,不耐烦的动作昭示他现在的心情不佳。

    “福奕,你说,她跟卫师弟不睦已久,卫师弟为何愿意替她买药呢?”闻人清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眉目冷硬,神色晦暗不明。

    福公公当然知晓他口中的“她”是谁,心中暗暗思忖。

    虽说太监是无根之人,但男欢女爱见得多了,也能猜出一点陛下的心思,他在介怀江氏与卫统领私下送药。

    福奕将泡好的热茶端到他手边,微微笑道:

    “奴才猜,卫统领肩负守卫之职,尤夫人却在您面前受了伤,侍卫们守卫不力,想必卫统领心中愧疚,故有此举。”

    闻人清瞥了他一眼,眼神波澜不惊,唇角却悄悄勾了下,泄露心声,他接过茶杯,浅饮一口,赞道。

    “你说话的功夫,跟泡茶的一样好。”

    “您喝着觉得好,就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份。”福奕的腰弯得愈低。

    /

    江颂宜涂药涂得很勤快,但手臂上烫得最厉害的地方依然结了难看的一层痂,她坐在窗边,对着日头,抬臂默默看了许久,生着闷气。

    木丹喊她出去走动走动,江颂宜也不肯出去,就想留在屋里养伤。她一出门,就会想起自己那天的狼狈样,湿着衣裳走了一路,总觉得别人都在笑话自己。

    她也是要脸面的人。

    之前想拿去示好特意制的荷包,木丹不舍得剪了,便将其一直收在妆箧的抽屉中,江颂宜一直没动,像是忘了有这件物什。

    连同讨好闻人清的计划也一并搁置了。

    江颂宜一天比一天沉默不语,有时对着窗,看枝头鸟儿都能看上一天。

    木丹见到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跟着唉声叹气,她在一旁做起女红,试图讲点新鲜事引起江颂宜的注意。

    “小姐,我听厨房的人说,那帮歌舞姬待了没几日,就被卫统领的人送回原处了。听说有两个人还挨了打,您说会不会是陛下在帮您出气啊?”

    江颂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床帐,眼神空洞,木然道:

    “不知道,或许是吧。”

    玉芙楼楼前门可罗雀,唯一来看望她的人却是跟她梁子结得最深的人。

    卫泓来了几回,每次都给她带不一样的药,有治烫伤的药,也有能滑嫩肌肤的药。

    “这是七白膏,取七味能美白肌肤的草药捣碎成末,用鸡蛋清配制成丸,使用时于瓷器中磨汁再涂到身上,有嫩面除皱之效。卖药的掌柜是这么告诉我的,你先用着试试,不行我再给你换一个。”卫泓站在屋檐下,将药递给她。

    江颂宜接过来,问他为什么要给她带这些药。

    “是我手底下的人守卫不力才让你出了事,我有责任帮你养好伤。你也别跟我客气,这些药不值几个钱。”

    他每次来,送完东西就走,并不多留。

    木丹纳罕道:“以前卫统领见到我们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怎么这么好心啊。”

    卫泓的态度一夕之间来了个大转变。

    江颂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莫非就因为……可怜她?

    想当初,她被赶出皇城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或许是连他都看出来闻人清已经彻底厌弃她,之前的捉弄不过是闲来无事陪她玩玩,一个对他妹妹没有威胁的人,帮上一把也无妨?

    她住的地方偏远,起先冯公公来过几回,带了点心过来看望她,后来发觉陛下没有搭理她的打算,冯公公渐渐也不过来了。

    卫泓带来的药很有效果,手臂上的迦皮脱落,留下红色印子,她用了药,红印一天比一天淡。

    江颂宜展露笑意,难得有件高兴点的事。

    木丹看到她高兴,比自己遇见喜事心情还好,爱屋及乌,她开始待见卫泓。

    午后无风,江颂宜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日光洒了一身,发丝折射着光辉,她看书看得昏昏欲睡,将书打开扣在脸上,遮挡刺眼的日光。

    “咚咚──”

    木丹听见敲门声,下意识以为是卫泓又来了,喜出望外地过去开门。

    “卫统领,您带来的药药效真好,我替我们小姐谢——”

    然而门一打开,门外站的却是闻人清和福奕。

    “怎、怎么是您?”木丹呆滞。

    闻人清眉头紧锁。

    “不欢迎我吗?”

    木丹忌惮他的皇族身份,委婉道:“不是,女子的闺房,外男怎么能擅闯?”

    “我不能来,卫泓就能来?”闻人清冷着脸,“难道他是太监不成?”

    木丹觑着他的脸色,憋着笑。

    “那倒不是。”

    “没眼色的丫头,去去去。我们主子有话跟你们小姐说。”福奕上前去撵木丹。

    闻人清得罪不起,但是小姐的安全也很重要。木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为难。

    江颂宜被声音惊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皱了皱眉,拿下书,从塌上下来,走出内室。

    见是闻人清来了,拢了拢衣裳,她拍了拍木丹的肩膀:“你先下去吧。”

    木丹恋恋不舍地走出去,三步一回头。

    闻人清见此嗤笑一声。

    “你的丫头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了吗?”

    “木丹怕生。”江颂宜面无表情地撒谎。

    闻人清一噎,虎啦吧唧的丫头跟面生这词有一点干系吗?

    她后知后觉俯身行礼:“给陛下请安──”

    行到一半,闻人清扶住她的胳膊。

    江颂宜往下坠,闻人清往上提,两个人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默默较着劲。

    最终还是江颂宜拗不过他,往后退了半步,挣开他的手。

    “福奕,去沏壶茶来。”闻人清打发福奕离开。

    “是。”福奕退出屋中,将屋门合上。

    江颂宜领着他到圆桌前坐下,闻人清环视一圈,看到贵妃榻上有一张薄被和一卷书,书页翻开,随意地被丢在那里。

    他来之前,她应该就在窗边看着书,或许在等着某一个人。

    看那丫鬟的表情,卫泓背着他究竟来了多少次,才能问都不问是谁,如此熟稔地开门。

    闻人清咬了咬后槽牙,不让嫉恨的神色流露出来,被她发现。

    但实际上,江颂宜其实不太关注他。

    她刚刚睡醒,还没彻底回过神,神情淡漠,反应迟钝,略带了些被吵醒的不耐烦。

    福奕进屋上了壶香片就知情知趣地出去了,两人互对饮茶,一杯饮完,闻人清宣布一个消息。

    “这几日暂留静园的歌姬舞姬已经被我遣走了。”

    江颂宜首先想到的是:“她们服侍得不好吗?”

    她的态度让闻人清不解,自己替她出了气,她不该高兴吗?

    “尚可。”他如实评价,能送到他眼前的人,自然技艺精湛。

    “我大哥文治武功学得粗浅,但若是问他哪里的小曲唱得好,哪家教坊排的舞好,他倒是消息灵通,您若是想瞧些好的表演,或许我家大哥能举荐几个地方,或是将人请到府上表演。”江颂宜斟酌着说。

    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