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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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敬辰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怀中香软的身体突然离开,宇文清踢开脚边的酒壶,眼底酝酿起巨大的风暴,阴鸷地望向酒桌旁的醉鬼。

    醉了都不安生,碍眼至极。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醉鬼,对缩在角落里的江颂宜嘲讽出声。

    “这就是你千挑万选、不惜离开我也要嫁的夫婿吗?”

    江颂宜狼狈地系着腰间的系带,倔着一张脸,不悦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如此,没有什么选不选的。”

    “你不是自愿的?”宇文清喉结滚动,眼前燃起一丝希望。

    “婚前父亲问过我的意见,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自然愿意。陛下身为人君,不觉得自己过问臣子的亲事很失礼吗?”江颂宜终于穿好衣服,睫毛飞快颤抖着,厉声质问对方。

    宇文清眼神忽然暗下去,讥讽反问。

    “好官?贪污了好几万两赈灾款的好官吗?”

    尤府果真有猫腻,江颂宜倏忽睁大眼睛,心中大感不妙,讷讷道:

    “我不知道外头的事,他从来不跟我说。”

    宇文清走到她跟前,江颂宜想躲,但是身子抵在墙上,无处可躲。

    他抬手,弓起食指,停留在她的脸颊上,刮蹭她柔软的肌肤。

    江颂宜偏开头,不看他的眼睛,拿出宁死不屈的气势反抗。

    “刚刚他像一条狗一样趴在我的脚边,求朕原谅,说只要朕给他个机会,让他把银子补交上来,他就愿意拿他的妻子来交换这个机会。”

    “当、当真?”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江颂宜在知道真相时依然被巨大的怒火冲昏头脑,她忿然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银子谁还,他自己怎么不做陛下的入幕之宾?”

    “……”宇文清想象到那个画面,一阵恶寒。

    容颜、打扮都随着岁月改变,她这个不着调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让人哭笑不得。

    宇文清阴阳怪气道:“嫂嫂刚说完罗敷有夫。所谓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不合适吧?”

    江颂宜语塞,气得脑瓜子嗡嗡的,还没想出反驳的话就又看见他做恍然大悟状,自言自语道。

    “噢,我忘了你当初就不告而别。如今抛弃另一个男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下意识道:“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你没有趁我离宫之际弃我而去?你没有在我上战场,九死一生时跟其他男人定亲?你知道我领兵大胜回朝时,到了你住的九华殿,见到殿中空无一人时有多失望吗?!”

    宇文清单手指着胸口,红着眼尾,连声逼问,清晰阐述着一条条她背叛他的罪名。

    江颂宜垂着头,眸光破碎,无言以对,良久。

    她抬眼,绝情道,“你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该走了。”

    他对她的冷淡瞠目结舌,愣了片刻,才举起手,指向木门,吼道。

    “你滚。”

    江颂宜仓皇夺门而出,捂着脸低着头一路跑,在外等候的木丹喊她她也不停,只好小跑跟上。

    “小姐!等等奴婢。”

    苍凉的北风顺着大开的门缝吹进屋中,宇文清还站在原地,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下,他走回酒桌旁,提着另一只酒壶,对着壶嘴直接灌,溢出的酒水顺着青筋迸发的颈子流入衣襟间。

    —

    江颂宜一路跑进了园子里,躲进假山中,蹲下身体,终于痛哭出声。

    木丹围在她身边,急得团团转,从身上抽出手帕,心疼地替她擦掉眼泪。

    “这是怎么了?是姑爷欺负您吗,还是其他人?!小姐你说句话啊。”

    她抱住木丹,手臂攀在她肩上,大滴大滴的泪水自脸上滴落,落到雪地上,最后无影无踪。

    直到她哭累了,停下来,才抽抽噎噎道:“他、他冤枉我,木丹,没有比他更坏的人了。”

    木丹打小跟着小姐一块长大,只有她离家赴京那段时间不在,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小姐如今的痛苦,与那段往事有关。

    她顺着江颂宜的话大骂:“他坏!奴婢替您打他去!”

    江颂宜脑补宇文清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面孔被木丹揍得鼻青脸肿的场景,破涕而笑。

    木丹见她笑了,替她整理好因奔跑而凌乱的鬓发,高兴道:“我们小姐要是能一直高兴下去就好了。”说完一张圆脸又皱得跟个十八个褶子的包子似的。

    “娘家太太在小姐出嫁前,替您专门到庙里求姻缘签,当时还捐了不少香火钱,明明抽到的就是上上签,解签的师傅说小姐是富贵命,但好事多磨,最终才能苦尽甘来。这都苦了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到头啊,不会是骗钱的吧?”

    “谁知道呢?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了,能平安清净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望了。”她轻叹了一口气。

    主仆在假山里待了一会儿,直到江颂宜平复好心情才出去。

    刚走出去,正好碰上来逛园子的尤碧云,大冷天的,她穿了件绣团花的水红色褙子,衣衫单薄,衬得身姿纤细,也不怕冻着。

    一见到她,便激动地招手。江颂宜不明所以,缓步上前,被她亲热地挽住手臂。

    “二嫂子,你刚刚去了前院,是不是见到哥哥还有……还有杏花院的那位贵客了。”她吞吞吐吐,越说越低声,少女情怀一览无余。

    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得天真烂漫,倒叫她想起曾经的自己,提起自己的亲事,有什么便说什么,全然不知羞涩矜持是何物。

    姑娘家总是要面子的,江颂宜不好直接戳破她的意思,装作有急事的样子往她的院子里赶,搪塞说。

    “见是见到了。”

    “那他认出你了吗?”尤碧云匆匆跟上她,紧张兮兮地问。

    江颂宜面不改色撒谎:“昨晚夜色黑,想必没有。”

    尤碧云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

    “你问起他做什么?左右你是走错院子,不是故意的,便是再撞见,装作若无其事即可。”

    尤碧云面上染了两朵红云,巴巴地跟在江颂宜身边。

    “我闲来无事,随便问问。二嫂子你觉得他人如何?”

    说起这个就